“高奎良、颜沛风他们没方语山这么有先见之明,不够谨慎,一直以来碰的都是贩毒和非法赌场这种来钱快的高危违法项目,涉猎范围太广,合作人员多,不少人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考虑后果没这么周全,这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会让人抓到点把柄和犯罪证据,”纪燎说,“原先这种事儿没什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般来说他们会选择‘付出利益’或是‘威胁生命安全’这几种措施来解决问题谁知道这人居然是方语山。
“方语山不要利益,不受威胁,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们这些犯罪分子受到应有惩治……某种意义上来说,如若方语山干的都是合法的事儿,二十年前没纵那场大火,没利诱黎文欣、余越他们动手杀人,那他多半还能算是‘正义’这一方。”
如今只能算是全员恶人了。
近期案件都给串了起来,局势明了,晏存怔了会儿,点点头,这会儿也不知该作何言语,只好等纪燎继续往下讲。
“唔……我想想还有什么……”纪燎打开手机,“之前方语山还在公安系统内部的时候,明面上说是不能从事营利性活动,实际上方语山当年还是有借别人之手碰过这些东西……”
他顿了几秒:“好吧不打哑谜了,这个别人就是你母亲耿子琦,当初昭元集团的三个注册人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你父亲以及我父亲纪诚。”
“……”晏存原地卡机了好半天,“我……母亲?”
“嗯,”纪燎说,“根据当年资料显示,你母亲在那几年里多次处理公司事务,但实际上你母亲怀上你之后身体状况较差,期间进了很多次医院,根本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儿,所以我们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由方语山本人经手。并且我们猜测……当年他纵火很有可能是在公司事务上和你父亲发生了冲突,这个冲突估计还不是什么小事。”
他想了会儿,补充说:“至于真正纵火原因以及收养的理由,或许你得亲自去问问他才能得出答案了。”
“高奎良说方语山上学时期想法比较古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也有过被人孤立的经历,当初他们也才十二三岁,比较幼稚,高奎良起先也在孤立方语山的那个小团队里。后来他们几个上高中后,方语山性格变化很大,开朗活泼了不少,也交到了朋友,认识了你父亲,高奎良也成熟了不少,专心学习,从孤立方语山的团队脱离出来。不过两人到后来也没有成为朋友,甚至有点相互仇视,至于后来方语山为什么处处针对高奎良,非要说是因为年幼时受过的创伤也不是不可能。”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有点幼稚的仇视理由,对于方语山来说并不一定。
“唔……”晏存说,“还是太离谱了点,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理由的吧?”
他补了一句:“我赌两杯奶茶。”
“……??”纪燎歪了歪头,“你这是……将东城分局的风气学成归来了吗?”
“还好吧,”晏存笑了好一会儿,“增加生活情趣,活跃气氛,挺好的。”
他轻咳一声,正经起来,暗忖了会儿:“那你说……我要不要直接打电话问问他?听听他会怎么说?听听他会给我个怎么样的答案?”
他说这话并不是临时脑子犯抽了突发奇想昨晚他纠结思考了好久,之前纪燎说过‘你并不清楚你养父是个怎样的人’,如今种种证据指向同一个真相,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方语山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和方语山资助的这几个孩子,甚至和方语山本人性格都太过相似,同样受过创伤,同样有过被孤立经历。后来想想,从方语山收养他到现在,表面上并没有给他施加压力,没有非要让他选择刑侦专业,没有说过要他成为警察,只是在他面前建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不断告诉晏存‘自己有多么痛恨犯罪分子’,潜移默化将他的信仰根植在晏存心中。
方语山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疯狂、敏感又病态的孤独患者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其他同类,找到共鸣。
于是代入了一下方语山的思维方式,如若他真的纵过火,他有可能真的会坦坦荡荡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