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的家同样位于安兴坊中,这坊邸的位置倒也配得上他的身份,哪怕在坊内居住的一干权贵当中,宋璟也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这坊邸既不是什么祖业,也不是宋璟花钱购置,而是朝廷特意赐给的一套宅邸,让这位大唐贤相起居顺心,更好的为国效力。
这座御赐的宅邸固然很气派,但宅内建筑格局却并不算宽敞开阔。宋璟家里虽然没有太多仆佣门生,但是子孙众多、人丁兴旺。
这些儿孙就算是成家了,也仍然居住在大宅中、不向别处置业迁居。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京中万物俱贵,购置产业必然花费不菲,宋璟家本非豪富,对儿孙也是管教严格,这些儿孙自然没有财力置办豪华产业。
另一方面则就是宋璟恪守规矩律令,不允许自己还在世的情况下,子孙们便迁居别处,以免败坏伦情、为人所笑。
但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烦恼,这么多人聚居一处,难免会有摩擦和争执,只是通常没有吵闹到宋璟面前罢了。而宋璟本身国事繁忙,即便有所耳闻也难一一处理,只要闹得不是很过分,便也只作不知。
大宅里宋璟夫妇自居正堂,诸儿孙各家则分别居住左右两侧。位于宅邸东北角几间房屋,便是宋璟长子宋复一家的住处。
宋璟的长子早夭,只剩下妻儿数人,宋卓便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他从乐官院返回家中后,听到房间中有哭泣声,便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正捂脸哭泣,嫡母和自己的母亲站在一旁,脸色都有些不善。
“阿母、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看到这一幕,宋卓连忙入前询问道。
他亡父两子一女,自己作为庶出的长子,年龄也是最大,也已解褐任官,剩下的弟弟妹妹才只十几岁,他自然也有关照家人的义务。
“这厌物贪玩,跑去南院库房,试弄人家彩缣,却给失手弄污,却还口密隐瞒。你叔母今早入屋来追究责问,我才知有此事,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嫡母闻言后,便抬手指着那哭泣娘子忿声说道。
“我只弄污了一角,哪有叔母说的那样严重!况她家那库房,本应是我家房屋,她暗里占去不说,还不许家人诉于大父祖母。今弄坏了她家些许物事,满庭宣扬败坏我是贼女子……”
少女闻听此言,又一脸委屈的说道。
她母亲听到这话,脸上羞恼更甚:“莫说一角,哪怕只是一丝,也是人家物事。你不得人允,却去使弄人家物事,不是贼是什么?今还有脸狡辩,你是要气死我!”
“阿母莫恼,弄坏了物事,赔她们便是。阿妹她只是贪玩好奇,也没有害人之心。”
宋卓连忙上前阻住嫡母,又示意自己母亲上前帮忙,口中则又说道:“我归时县人赠给数匹彩缣,当中挑出一匹样式仿佛还给叔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