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
仙桥裹挟着灵虚老鬼穿梭于层层云霭,耳畔仙乐悠扬,周身霞光萦绕,他心头满是对仙界的憧憬。
五千载修行,他曾无数次听闻上古传——仙界该是琼楼玉宇凌霄汉,金阶玉柱接云端,灵河潺潺绕仙山,奇花异草四时艳,更有仙娥翩跹、仙翁对弈,仙气浓郁得能凝成实质,随手一吸便能抵得上苍云界百年苦修。
此刻他只觉浑身仙灵之力奔腾,断肢早已痊愈,枯槁的身躯变得挺拔,连发丝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只盼着早日踏入那传中的极乐之地,与诸位仙人把酒言欢,诉这些年的修道之苦。
可就在他沉浸于遐想之际。
轰隆——!
脚下的仙桥忽然开始震颤,七彩霞光如同潮水般退去,周身的仙灵之气瞬间稀薄大半。
那萦绕耳畔的仙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死寂的寒风,刮得他衣袍猎猎作响,竟生出几分刺骨的凉意。
这前后的严重差让灵虚老鬼心头一沉。
他低头望去,只见原本璀璨的仙桥正在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茫茫虚空之中。
“怎会如此?”他惊咦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地继续向上飞升。
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来时的绚烂云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死寂空域。
远处的“仙山”竟是光秃秃的岩石,寸草不生,山体布满狰狞的裂痕,仿佛经历过毁天灭地的大战。
所谓的“灵河”不过是干涸的沟壑,谷底散着断裂的仙玉碎片和锈蚀的法宝残骸,散发着微弱的死气。
更远处,几座残破的宫殿遗址悬浮在虚空中,琉璃瓦早已褪色剥。
殿柱断裂,飞檐坍塌。
唯有几缕残阳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给这片荒芜之地镀上一层悲凉的昏黄。
这哪里是传中的繁华仙界?
分明是一片历经浩劫后的废墟!
灵虚老鬼心头震撼,五千载认知轰然崩塌。
“这……这里是仙界?这不对劲吧……”
“玉慈真人呢?”
“涂山月那狐狸呢?”
他下意识地释放仙识探查,却发现这片空域死寂得可怕。
除了他自身的仙灵之力,竟感受不到半分其他仙者的气息,连天地灵气都稀薄得近乎于无。
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苍凉与威严,弥漫在每一寸虚空之中。
就在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向何处去时。
前方突然涌动起浓密的云雾,呈青灰色,如同凝固的潮水,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雾翻滚间,没有半分仙气,反而带着几分凌厉的剑意,让他这位新晋仙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他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云雾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尽头处,一道白衣身影静静伫立在虚空之中。
那人身形挺拔,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即便在这片荒芜之地,也难掩其出尘的气质。
他背对着灵虚老鬼,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泛着淡淡的青芒,剑身虽未出鞘,灵虚老鬼却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凌厉剑意,与陈怀安的逍遥剑意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更让他诧异的是,那道背影的轮廓、站姿,竟隐隐透着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可当他想要仔细去辨认,却又看那背影缥缈虚无,始终想不起究竟是谁。
灵虚老鬼按捺住心头的疑惑与戒备,拱手朗声道:“在下灵虚,刚自苍云界飞升而来,不知仙友是何人?此地为何如此荒芜?是在下还没到真正的仙界么?若是如此,可否麻烦仙友引路?”
话音在云雾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白衣身影依旧背对着他,纹丝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唯有衣袂在寒风中轻轻飘动。
灵虚老鬼脾气不咋样。
他觉得眼前这个白衣剑仙有点儿装。
但到底他是辈,人家是前辈,他只能忍着等了许久。
三十秒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耳朵聋了是吗?听不到老夫讲话?你要是耳朵聋老夫用人皇幡给你捅一下呢?”
灵虚老鬼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