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地面青石板的纹路,仿佛要将那些纹路刻进眼底。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却浑然不觉。
四周跪着的彭家众人也都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们太清楚现在的处境了。
老爷被扣上谋反大罪,东宫侍卫长彭天生也被秘密收押。
若此时再被九皇子抓住把柄.…..然后趁机夸大其词,那就对老爷极为不利了。
陆旭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本想激怒这些彭家人,好再给他们安个“大不敬”的罪名。
没想到这老妇人竟如此沉得住气。
要是这些彭家之人,在天牢外面和自己起了争执。
那自己那位无情的父皇,便一定会心生猜忌。
这些事情,如果传到父皇的耳中,岂不坐实了彭家“目无君上”的罪名?
想到这里,陆旭阳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精心设计的局,就是要逼彭家人失态,又怎么能允许失败呢?
只要这些彭家之人敢有半分不敬,明日朝堂上,就能参他们一个“聚众闹事,藐视皇权”的罪名。
到那时,不仅彭烈那个老匹夫必死无疑,整个彭家都将被连根拔起!
甚至.……还能牵连到自己那位好大哥——太子殿下!
这时,陆旭阳的嘴角,扭曲出一抹狰狞的弧度,双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他猛地提高声调,声音尖锐得刺耳:“你们彭家上下,这是要公然抗旨不成?”
陆旭阳不再客气,抬起右手,直指跪地的彭老夫人。
“陛下明令禁止任何人替彭烈求情,而你们彭家人却聚众围堵天牢,是何居心?”
说着,他突然转向陈登楼,眼中寒光乍现:“陈将军,你身为天牢副将,”
“不但不驱散这些乱臣贼子,反而纵容他们在此喧哗.…..”
陆旭阳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恶意:“莫非.……你也觉得陛下的旨意不妥?”
这番话如同毒蛇吐信,字字诛心。
跪在地上的彭家众人脸色煞白,几个年幼的孩子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陈登楼黄金面甲下的面容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作。
这分明是要逼他们走上绝路!
“九殿下!”
彭老夫人突然抬头,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决绝,“老身只是.….”
“只是什么?”
陆旭阳厉声打断,眼中闪烁着得逞的光芒,“难道父皇的旨意,在你们彭家眼里就是儿戏?”
他故意环视四周,看着那些闻声赶来的禁军和官员,声音越发放肆:“今日你们敢围堵天牢,明日是不是就要.…..”
“带兵杀进皇宫,谋朝篡位!”
陈登楼浑身颤抖,黄金甲胄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地面青石板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咔.….咔咔.…
穿在身上的黄金护腕,在陈登楼巨力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精金打造的甲片竟开始微微变形。
这位沙场老将,此刻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周身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陈将军.……您冷静一下。”
身旁的副手将领,在看到陈登楼几乎要失控的模样后,他惊恐的低声提醒。
生怕自家主帅一个控制不住,真把九皇子那张可恶的嘴脸砸个稀烂。
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被自己人提醒后,陈登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地面。
青石板上,数滴豆大的汗珠,正缓缓渗入缝隙——那是他强忍怒意的证明。
作为戍边十几年的老将,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