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围住了——
一杆杆五色大旗围聚成圆,旗面无风自动,缓缓招展,沉默地,将他围在了正中心。
“怎么可能……”
无明瞳孔紧缩,刺骨的寒意油然从脚跟升起。
在五色大旗围定的圆圈内,是无数斑驳而重叠的脚印,一重重,一重重,重重踩踏堆叠在一起……
此前,他顺着地理方位依次掷出的旗幡,只是嘲弄地组成了一个圆。
他以为自己在黑暗中行了数百里,结果,也只是在原地反复打转……
“等等!”
无明忽得悚然一惊:
“我刚才破去郁结,放出了明堂中的万马来……”
放出的恐怕不止是万马!
他所在的方位——也不是明堂!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低笑声阴沉响起,带着莫名的唏嘘和嘲弄意味。
无明猛得转身,肉身撑开一片光幕,护住周遭。
“醒……又醒了……”
黑暗深处,传来咔咔的僵硬关节声响,尔后有刺耳的脚步声慢慢踱过来。
咔嚓!!!
在脚步声响起的刹那,那被无明掷出,用来锚定方位的旗幡便齐齐折断。
大地一寸寸龟裂,黏稠的黑暗开始肆虐翻涌,像是一头庞大到足以撑烂的巨兽开始苏醒。
披着陈腐儒衫的白骨骷髅一步步走过来,眼眶两点鬼火跳动幽幽,它上下颚僵硬动了动,发出浑沌的笑声。
“痛……痛……不要睡了……”
“夫子……”
“老……老师……”
白骨骷颅身量颇高,骨架上印痕斑驳,有剑创,也有刀痕,它浑身骨架打摆子般滋滋作响,好半响,突然停住了。
“人……虞人……”
良久的寂静后,穿着斑斓的半旧儒衫,一动不动的白骨骷髅终于再次动了。
那股如洪水猛兽般可怕威势渐次收敛,白骨骷髅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哭嚎又像是漫长的叹息。
“虞人……这……是哪个神圣的界土?”
白骨骷髅僵硬动了动,眼眶中的两点鬼火跃动不休:
“如今……泰皇安在?”
……
……
……
“要死!要死!要死!”
黑暗中,飞玄道人绝望地收回手指,满地哀嚎打滚,如丧考妣。
在他身前,一方残破的炁团在地眼深处载沉载浮,显然他也被场域错乱了方位,误认明堂,戳破了符印。
“连我都栽了,其他人更不必就多提!完了!完了!!完了!!!”飞玄道人不顾宋迟惊愕的目光,摊开四肢,一脸生无可恋:
“才进入就莲花墟就遇上这种事,可真真好彩头!
看方才那动静。
这片阴地里的大凶,已经被放出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