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客气几句,各品了两口茶,对视后张震笑道:“这夜已深沉,张震也有些乏了,使者也不是夜游路过吧?有话不妨直说。”
这也太直接了!李文山神情一紧,思虑片刻,很快含笑道:“实不相瞒,文山家道中落数年,如今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沦落至此,这几年间,看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听闻张爷佃租的抽成之法真是闻所未闻,对佃户之怜悯也是世间罕有,只恨自个没福缘碰上。”
张震笑道:“张震曾许诺,麦收之后还会招佃户,使者若造反不成,来我庄上,几亩田几十斤粮种而已,这福缘还是有的。”
“张爷说笑了。”李文山苦笑道:“虽是文山有心,怎奈这造反若是不成,除非能侥幸隐姓埋名远遁千里,那必是杀头的大罪,如此后果,再想种田谈何容易。”
说罢又推崇道:“反是张爷,种出这亩产十余石的惊人田产,不日必能名扬天下,就是朝廷知晓,怕是也要封赏!唯一可惜的是,张爷放着大好前程不走,何必造反?反是抢了我等先手,一举拿下了这南阳,让我义军陷入两难之境。”
张震笑道:“张震与义军不同,而今只想守着家业,官府盘剥我家佃户,张震看不过,断无屈从之理,这才拿下这镇子,倒是你等义军,不思摧城拔寨攻取坚城,惦记南阳这小地方作何打算?”
李文山苦笑道:“这南阳为运河四大名镇之一,有钱粮无数,又不似坚城易守难攻,但拿下了,让众义军义士吃饱了才好为战。”
“也是天遂人愿!”使者笑道:“我等还在盘算着入夜动手点火为号,哪知张爷果敢,竟一举拿下南阳,那被我等顾忌,看做最难啃的硬骨头的百户所,也被张爷不伤一兵一卒横扫全歼,如此功业,加之张震杀官之事也无退路,张爷何不与我义军兵合一处,共谋大事?”
张震笑问道:“共谋大事?谁人做主?”
李文山笑道:“我等已聚众两万有余,幸而张爷有火枪这等利器,若入伙,必是第二把交椅,转眼就能拥兵数千,有闯王名号罩着,再不需惧怕官府,却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啊!”张震笑道:“使者以文山为名,想来是祖上巴望出个文人的,应该识字吧,可曾看过三国演义?”
李文山笑道:“文山最是敬仰卧龙先生那等忠正臣子,每每以蜀相为毕生榜样,怎奈时运不济,十年寒窗连个秀才也未高中,终未得功名,但这与卧龙先生有关的书籍,文山还是看过的,尤其这三国演义,翻阅不下十余次,不说倒背如流,总能记住个大概的,不知张爷问这个作甚?可是考校文山?”
“算是吧?”张震含笑道:“你可知书里三国各家唯一的共同点?嗯,也就是相通之处?”
这话把李文山一下问住了,迟疑良久,李文山开口道:“袁家四世三公,与东吴有些相通之处,其余曹操奸诈,与董卓相仿,可这刘皇叔赤诚为本,不然也得不了关张赵马黄五虎将与卧龙凤雏辅佐,若说其他几家有相通倒也可能,唯独这刘皇叔,那可是鹤立鸡群,断无相通之理!这个恕文山不敢苟同。”
张震品一口茶,笑道:“甭管那百万大军还是八十万大军七十万大军,相通之处就在于,全是吓唬人吹出来的!还两万有余?张震佘粥,焉能不知这周边饥民几何?就这万余灾民,你等能收服七成就不错了!还入夜点火为号?这个应该不假,唯独这靶向,是南阳镇还是望湖村,你我心知肚明,真以为你们兵分三处围在望湖村周边,张震全然不知?”
李文山听后老脸一红,支吾道:“张爷,误会啊...对,就是误会!还不是我等以为,张爷也如其他地主一般,视饥民如草芥,张爷拿下南阳,我等才知张爷心迹,原是同一路人,幸好知觉,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酿成大祸!是我等无心之失,还望张爷海涵。”
“哈哈哈哈!!!”张震大笑道:“刚才是哪个?说什么‘佃租的抽成之法闻所未闻,对佃户的怜悯世间罕有,只恨自个没福缘碰上。’还要拿下南阳才知心迹?今个张震就把话撂这了,若想兵合一处,头把交椅我来坐,不然的话,张震也不差那几千人,大家各凭本事战上一场,看这南阳倒是姓张还是姓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