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元儒说了声好,微笑着走了。
张云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想到:“王兴,别怪我,你替我挡这一枪吧。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我要是这次栽了,以后就再也趴不起来了。”
张云起也是幼稚,董元儒既然盯上了你,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他连自己的同党兼好友都坑,还会在乎你?
……
却说董元儒离开张云起,又找到了唐世济,对他说道:“唐兄,我怀疑方从哲这次主持会考有猫腻。”
“哦?不知董兄有何发现?”
“发现到是没有,不过,据说在定名次时,十八房考官争论了许久,最后方从哲拍板,才定了本届会元是王兴。我怀疑其与王兴有关联啊。”
“有道理。方从哲如敢拿抡才大典当儿戏,唐某不才,一定要上达天听,拿下此獠。”
“唐兄,三党势大,凭你一人之力,怕是不足以撼动此獠。你可派家人分别盯一下方府跟王兴家,如有发现,你上折子弹劾方某,我则暗中联络落第举子,大造声势。皇上虽然怠政,抡才大典却是向来不轻忽。咱们一明一暗共同发力,皇上定会彻查此案,而且,方某人在仕林中的名声就毁了,一定能把他掀下高位。”
董元儒恨声说道。
“董兄此计大妙!我东林党人一心为国,奈何一直被三党所压制,如能借此事掀翻老贼,必能重创三党,重振东林。倘若如此,董兄算是大功一件。”唐世济兴奋地说道。
“过誉了。此事如能成,唐兄才是前驱。”董元儒谦虚地说道。
“如此,唐某明日依计而行。”
……
以上就是会试舞弊案的全部过程。王兴动用自己的情报网络,数日之间就查探明白了。
今殿试结束,他就想跟董元儒、张云起算算账了。
这个账必须得算,董元儒和张云起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这一点,王兴是下定了决心的。
在此案涉及到的三个人当中,唐世济是被人利用的傻蛋,虽然牵涉到了王兴,但他的出发点是维护国家抡才大典,出发点没有错,手段也光明正大,况且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王兴心里既不恨他,也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但董元儒和张云起不行,两人都是斯文败类。一个为达目的,不惜坑害同党好友,无论其出发点是什么,手段太过低劣;一个为了躲灾,在明知有碍连襟前程的情况下,还要助纣为虐,其用心太过毒辣。留着这样像毒蛇似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还会跳出来咬自己一口,这可不符合王兴的性格。
跟他们算账倒是非常容易,只要把杜玉兰的事捅出来,张云起就完了;把唐世济被董元儒利用的事,泄漏给齐党,他也定会受到抨击,董元儒的名声也就完了,捎带着东林党的声誉也会受到打击。须知,东林党一直以正人自居,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到嘴边上,要是出了这么一个有违友道的人,东林党可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需要斟酌。那就是申绍贤的处境,还有杜玉兰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这两个人可都无罪,甚至可以说是受害者。
事情很简单,此事揭开,张云起仕途是完了,张至发肯定不会看着张家骨肉离散,必然会把杜玉兰母子接入张府。那申绍贤是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不愿意接受也得按受。丈夫不惜坑害妹夫,自己在娘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外室子进门,自己作为嫡母,顶着别人的笑话和白眼还得尽教养之责,心里如何不憋屈?
张云起罪有应得,不值得让人可怜,可这两个人不是遭受无妄之灾了吗?尤其申绍贤还是申府嫡女,申绍芳的亲姐,申绍仪的同父异母姐姐,自己要对张云起下手,这几个人的感受自己不得不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