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门鹤低声喝止:“且不说老头子自个儿的武功,光是身边一刀一剑,便已十分可怕;这俩煞星行踪成谜,多半埋伏在老头子的附近,保护他的安全。还有风飞虎那个老流氓,长年在外活动,他手里头的‘流沙’也十分厉害,绝不可轻举妄动。”
“贤弟在诸位兄弟之中,办事最为稳当,为兄这才安排你到这敬事府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我们离成功便只一步,更要忍得,知道么?”
“兄长放心。小弟说说罢了,不敢误了兄长大事。咱兄弟俩许久未见,小弟特别备下了酒菜,兄长且喝几杯再走。”
“不了,堂里真的有事。”
风门鹤的声音拉远,却带着一丝苦笑:“有时候,我觉得老头子放手让我抓权其实没安什么好心。‘日理万机’这四字,我算是尝到了厉害。”
两人大笑出门。
门扉一掩上,周芷若小手一撑,忽如蜻蜓点水、蝴蝶沾花,轻轻巧巧地掠至“南之天间”的梁上,乌衣“唰!”如乳燕投林,顺着横梁一溜烟地滑入房中。““喂……喂!你…”
安生唤之不及,忙手脚并用飞荡过去,也跟着跳进南之天间。
房间里不设地板,却以空心木台叠高,上铺厚厚的蔺草蓆垫,草垫的油黄色泽犹如琥珀蜜里带着一丝绀碧,虽然色浓而旧,却干干净净的不见足迹污渍,显是长年脱鞋入屋所致。蓆上不用桌椅,只一张方几、几只蒲团垫子,几上置有酒菜,几畔除了几坛子酒,还有一只白瓷水盆,内有清水棉巾,供宾客食前净手之用。
周芷若笑吟吟地并腿斜坐,拧了布巾擦净头面双手,又从几上取一只干净的海碗打水,撕下一小幅裙角,沾水将**的娇小脚掌擦干净。
她乌浓的长发整束拢在左胸一侧,低垂粉颈,细细擦拭着香滑的小脚,如玉颗般浑圆晶莹、微带透明的足趾拭去尘灰,逐一显露出原本的可爱模样,幼嫩的脚底板儿没有一丝粗皮硬茧,白晳中透出一股近乎粉橘的淡淡酥红。
与她的从容美态相比,安生顿觉自己仿佛是一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大牯牛,根本不需要跟着她一起跳下来,心中毫无来由一阵气馁,气势不知不觉便弱了一截。
周芷若将巾子洗净拧干,扔了给他。“喏,擦擦头面。梁间灰尘很多,脏也脏死了。”
一指他脚下:“把鞋袜也脱啦。你不想留下满屋子的脚印,告诉人家有人来过罢?”
安生本想拒绝,但周芷若捕捉他心思极准,知道他不是一迳执拗耍脾气的性子,对于客观形势的判断、是非真假的重视,还在个人好恶之上,决计不会拒绝一个正确的提议。果然安生稍一迟疑,还是乖乖褪了鞋袜,拿巾子抹净头脸,才至几旁坐下。
几上一碟五香酱驴肉、一碟桂花烧鸡,加上一碟红糟爆螺片,都是下酒的菜,虽然切盘精细,却不是什么拿得出来的飨客美馔,倒像自家人夜中兴起,于灶边随手切来佐酒一般,完全比不上“东之天间”里的那一桌豪华盛宴。
风门鹤走得匆忙,桌上的碗筷动也没动,饮酒不用杯子,只摆着两只朝天海碗,其中一只给周芷若拿来盛水洗了脚儿,她随手揭开酒坛封泥,斟满了另一只碗,又夹了一块桂花烧鸡到小碗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