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林方大虎目一瞪,怒喝道,“我们的东西从水上运来,总共也花不了五两,你现在竟敢要我十两银子?”
“在水上可能用不了十两银子,可你想把它带出码头,那就得十两!这是东湖帮的规矩。”黑脸汉子颇为不耐地催促道,“废话少说,你们若不想交钱,那就把东西留下,自己滚蛋!后面可还有大把的人等着交钱取货呢。”
柳寻衣转而望向柜里的主簿,欲要询问究竟,却见那主簿竟故意扭过头去,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俨然是不想蹚这趟浑水。
“刚才那些人的箱子比我们的大,你也只收一两银子而已,为何到了我们这儿就变成十两?”洛凝语指着远处的几个客商,嗔怒道,“什么狗屁东湖帮?看你们的样子,既不像是潘淮船商的人,也不像是官府的人,收的又是哪门子份钱?分明是拦路抢劫!”
“拦路抢劫那是犯王法的死罪,不懂可千万别乱说话!再者,若真是抢劫,又岂会只要十两银子?不是抢劫,这是规矩!颍川的规矩!水陆码头的规矩!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你们三个要么交十两银子乖乖滚蛋,要么就留下这箱东西。想找麻烦,也得先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东湖帮,乃颍川第一大帮派,谈不上是武林门派,不过是一群绿林劫匪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
东湖帮的人整日在水陆码头横行霸道,收取份钱。前些年还有人反抗,但轻则被打个头破血流,重则直接被活活打死,继而抛尸江河。最无奈的是,官府对此事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东湖帮在水陆码头收份钱,成了约定俗成的地下规矩。尤其是近些年,来往于此的商客,无不主动交钱示好,以求平安。即便带着镖师护卫的客人,大都也不愿与东湖帮为敌,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只想求财,不想惹事。更何况东湖帮收的份钱,不过是三瓜俩枣的小钱,来往商客多是做大买卖的生意人,也不在乎几个琐碎银子,权当是破财免灾。
只不过,东湖帮今天碰上的并非寻常客人,更不会被他的狠话轻易唬住。
弄清缘由的林方大突然转性,他满脸笑意地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入怀,胡乱摸索几下,继而手背朝上,缓缓朝黑脸汉子伸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想要钱,我给你便是!”
黑脸汉子见林方大示弱,不禁面露得意之色,继而毫无避讳地伸手去接林方大的“银子”,但就在他们二人手指接触的瞬间,林方大突然五指张开,一把攥住黑脸汉子的手腕。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林方大的手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两银子。
黑脸汉子意识到不妙,可还不等他匆忙抽回手臂,林方大突然向前一拽,直将那黑脸汉子顺势拽到自己身前,接着左手握拳,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狠狠地捶在黑脸汉子的小腹上。
这一拳打的黑脸汉子痛不欲生,宛若五内俱焚,肝肠寸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珠上翻,口舌唇齿抑制不住的连连颤抖,整个身体也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迅速蜷缩在一起。
“嗖!”
林方大突然出手,一旁的东湖帮弟子见势不妙,急忙朝天放出一支哨箭,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天际,淮水一线延绵十余里的水陆码头上,竟从四面八方迅速涌出一群群人影,这些人大都手持棍棒,也有人举着刀剑鱼叉,匆匆朝潘淮船商的码头聚拢而来。片刻之间,竟已聚攒了两三百号人马,将潘淮码头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东湖帮弟子,林方大似乎也意识局势不妙,喉头微微蠕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吐沫。
犹豫片刻,林方大转而看向一脸茫然的柳寻衣和洛凝语,满眼尴尬地苦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东湖帮的人,为何敢在码头上如此嚣张了。寻衣、凝语,你们说……咱们三个能一人打翻一百多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