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谁?”
“大宋第一富贾,沈东善!”柳寻衣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回想当日情形,若无沈东善临危救场,仅凭我一人之力,只怕难有作为。更重要的是,重开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明显是沈东善旁敲侧击,循循善诱。而且,当日他手中还有侍郎大人的印绶。此番种种,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丞相有意安排的内线,与我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否则,他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岂会冒着生死之虞出入江湖险地?又岂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进而与蒙古人为敌?”
“这……”对于柳寻衣的揣测,秦卫不禁面露迟疑,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丞相做事,又岂会通知我?可无论如何,沈东善是在帮你成事。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对你而言都不算坏事。”
“话虽如此,但我怕自己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伤同僚。”柳寻衣尴尬道,“秦兄,劳烦你回去转告侯爷,如果丞相再暗中增派帮手,烦请提前告诉我一声,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好。”秦卫欣然允诺,又道,“柳兄,侯爷将丞相的真正意图告诉你,相信你已经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侯爷嘱咐你‘若想水到渠成,势必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是!”秦卫神秘兮兮地点头道,“距洛天瑾更‘近’一步。”
“这……”
“不必惊讶!”见柳寻衣面露骇然,秦卫不禁淡然一笑,讳莫如深地说道,“虽然侯爷和你一直含糊其辞,但我通过与你几次三番的暗中相见,早已将你的差事猜的**不离十。柳兄,你潜入贤王府的真正目的,是为接近洛天瑾,对否?丞相有意推举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其真正意图是想为日后的招安做准备,对否?你是朝廷安插在洛天瑾身边的一把利剑,他若乖乖听话,忠于朝廷,你便替他披荆斩棘,无往不前。但他若执迷不悟,心存异念,你可随时调转剑锋,瞬间取他性命,又对否?”
秦卫一席话,令柳寻衣大惊失色。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答。今夜,秦卫一连问出三个“对否”,足以彰显他之聪慧,绝不在柳寻衣之下。
然而,规矩就是规矩。即便秦卫全部猜中,柳寻衣也不能承认。
见柳寻衣神情复杂,眼神飘忽不定,秦卫心中顿时了然一切,讪讪笑道:“柳兄,我知道你负命在身,因此不必回答我。”
“秦兄,个中缘由……待我回天机阁后,再与你慢慢解释。”
“好!我等你!”
柳寻衣眼神一动,迅速从忐忑中平静下来,凝声道:“回去转告侯爷,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请他放心。”
“柳兄,你现在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秦卫戏谑道,“纵使我远在临安,也能听到一丝有关你的风声。”
“你能听到,相信其他人应该也能听到。”柳寻衣自嘲道,“侯爷曾说过,知道我的人越多……就越凶险。”
“因此你一定要尽快完成差事,回到天机阁。”秦卫不可置否地回道,“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柳寻衣苦笑道,“你说过,只要我顺利解决河西之事,便离回临安的日子不远了。当时,我本以为已经看到希望,却不料……唉!”
“九月初九!”秦卫郑重其事地说道,“待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你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先是八月初二,后是九月初九……”柳寻衣不以为意地笑道,“有时,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究竟是天机阁的少保?还是贤王府的门主?行走江湖的日子越长,我越混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人非铁石,孰能无情?”秦卫叹息道,“柳兄的苦闷,我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体谅一二。”
“罢了!”柳寻衣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脑中的烦忧统统甩掉,转而心神一震,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秦卫沉吟片刻,低声道:“还有一事,虽未证实,但……也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