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洛天瑾突然神情一禀,正色道,“现在距酉时初刻只剩一个时辰,狄陌有消息吗?”
“长川、慕容白和邓泉尚未回来,想必……不太顺利。”谢玄踌躇道,“狄陌毕竟做了十几年的黑执扇,如果他真想藏起来,只怕我们没那么容易找到。”
“不能再等了!”洛天瑾的眼中寒光一闪,幽幽地说道,“必须早做打算,以求有备无患。”
“明白!”
谢玄的脸色陡然一正,朝洛天瑾毕恭毕敬地拱手告辞,继而缓缓退出书房。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清风费尽唇舌,竭尽所能地将贤王府与崆峒派联姻的利弊得失,向钟离木和庄夫人详尽阐述,最终只换回一句话:“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清风走后,钟离木将复杂的目光投向面有愠怒的庄夫人,尚未开口询问,他已能清楚地感受到庄夫人发自心底的羞愤与恼怒。
“欺人太甚!”庄夫人挥手一拍,登时将身旁的茶桌生生震散。
“师妹,你……保重身体。”
“师兄,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庄夫人咬牙切齿地骂道,“洛鸿轩这个畜生辱我女儿一次不够,还想辱她一生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是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钟离木一双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雷霆大怒的庄夫人,一时间竟不敢冒然接话。
“师兄,你怎么想?”庄夫人稳住心绪,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钟离木。
待她看到钟离木那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时,眼神陡然一变,惊诧道:“难道你想答应这桩婚事?”
“我也不想……”钟离木结结巴巴地回道,“我知道此事对莹儿是莫大的羞辱,可……可清风并非信口开河,亦非危言耸听,他刚刚所说的一切……皆是你我即将面临的现实困境……师妹,清风虽然言辞欠妥,但他有句话却说的极对,‘事已至此,谁也无法挽回’。仇恨和怒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莹儿的将来怎么办?你我的将来怎么办?崆峒派的将来又该怎么办?这些都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虽然棘手,却避无可避,无路可逃。”
钟离木的一番话,令一向坚强的庄夫人眼圈莫名一红。紧接着,一丝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起转来。
当娘的心疼自己的女儿,这种伟大的母爱,旁人永远无法体会,即便是父亲也不行。
母爱最无私,又最自私。无私是对自己,自私是对自己的儿女。
钟离婉莹含羞忍辱,已让庄夫人万箭穿心,心如刀绞。此时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然而,现实的残酷令她不得不狠下心肠,在女儿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这一次,她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的丈夫,以及生养自己的门派。
天下最残忍的抉择,偏偏落在自己身上,庄夫人岂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