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举目朝论剑台望去,但见伤痕累累,血染满身的温廉,瞪着一双嗜血而狰狞的眼眸,昂首挺胸,傲然而立。
在他脚下,是衣衫破烂,断骨伤筋,蓬头垢面,一身血污的扶隐。
此刻,奄奄一息的扶隐侧躺在地上,蜷缩的身体随着急促的呼吸,毫无规律地微微抽动着,五官狰狞,眼珠上翻,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声响,似心有不忿的嘶吼,又像痛苦不堪的呻吟。
他引以为傲的“月光墨洗剑”,孤零零地插在一旁,随风摇曳,分外凄凉。
扶隐有心再战,但拼尽全力地挣扎,也只能动动手指,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沉寂无声的华山之巅,神情各异的观战之人。其中,尤其以宇文修和金复羽的表情最为精彩。
宇文修神情凝重,面如死灰。
金复羽处之泰然,儒雅依旧。
强烈的反差,给人一种莫名的心灵冲击。
事已至此,宇文修已猜到自己的结局,武林盟主的宝座八成与他无缘。
然而,宇文修此时真正忧心的,却并非这场武林大会,而是武林大会之后的烂摊子该如何收场?
夺不下武林盟主,他对朝廷将毫无用处。以西府的行事风格,定会收回一切赏赐,甚至夺去“武林候”的官爵,最后将他一脚踹开。
到那时,失去朝廷庇佑的桃花剑岛,势必遭到武林群雄的大肆围剿。
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宇文修曾强势压人,几乎将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得罪一遍。一旦自己沦为丧家之犬,他们又岂肯善罢甘休?
说不定,他连回桃花剑岛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客死中原。
心念至此,宇文修的表情变的愈发难看,甚至在失落之中,隐隐参杂着一丝绝望之意。
“这一场,温廉胜!”
徐清年的声音悄然响起,犹如丧钟般狠狠敲在宇文修的脑海深处,令其心中一沉,目光变的愈发纠结。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宇文修,其中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万众瞩目之下,宇文修缓缓起身,一步步地朝论剑台走去,与被人抬下来的扶隐迎面而过,脚下却没有一丝停留,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此时,宇文修的眼中,只有论剑台上气力几乎耗尽的温廉。他的耳中,只能听到自己强健而有力的心跳,以及温廉粗重而急促的呼吸。
至于周围的山呼海啸,呐喊嘶吼,他统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战至这一场,他们之间不再有虚情假意的寒暄客套,亦没有逢场作戏的自报家门。
伴随着宇文修的一步步逼近,温廉不得不强行调动所剩无几的内力,双掌自身前缓缓交叠。
霎时间,无数道掌影幻化而出,于虚空之中若隐若现,同时爆发出阵阵呼呼作响的风哨。
反观宇文修,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而来。令人万分诧异的是,伴随着他慢慢悠悠的步伐,其周身之外竟是诡异地飞出一把把锋利无比,寒意逼人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