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洛天瑾猛吸一口凉气,今夜耶律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奢望。
“你的意思是……”洛天瑾舔了舔愈发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地问道,“让我做中原的皇帝?”
“不错!”耶律钦点头道,“自古乱世出英雄。洛府主身逢乱世,即是龙兴云属,虎啸风生,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又有匡扶天下、挽救黎民的胸怀和气魄,何不应天从物,济世安民,摘奸发伏,讨逆除暴?正好借此机会,指点江山,整顿乾坤,创下一番功名大业,福泽子孙万代,庇佑天下苍生。”
“可是……”
“洛府主!”耶律钦不给洛天瑾反驳的机会,又道,“大宋王朝气数已尽,危若累卵,天下不日便会易主。眼下,无论是蒙古南下,还是金国光复,汉人都将面临亡国灭种之灾。你身为华夏子孙,难道不应替天下汉人守住自己的河山?替苟延残喘的黎民百姓开拓一个太平盛世?”
“不错!”洵溱伺机怂恿,“今日的大宋已是千疮百孔,无药可救,覆灭只是迟早的事。与其让鞑子和金人在中原称王称霸,何不由汉人自己当皇帝?洛府主高才大德,闳识孤怀,只看洛阳一带河清海晏,天地生平,便可知洛府主爱民如子,并身怀帝王之气。如果你不肯站出来绳愆纠谬,匡俗济时,试问天下谁还有这般资格?”
“这……”洛天瑾吞吞吐吐,语气纠结,“洛某才薄智浅,岂敢有此奢望?更何况,谋权篡位有悖人伦纲常,我若造反……岂非冒天下之大不韪?”
“若是太平盛世,此举当然有罪。”耶律钦摇头道,“但身逢乱世,天灾地孽,物怪人妖,文恬武嬉,礼崩乐坏,官匪夜夜笙歌,百姓惶惶不安。洛府主乃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谈何造反?保境安民,匡扶正义,又谈何谋权篡位?再者,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有哪个不是扶颠持危,破而后立?甚至连大宋的开国皇帝亦是出身行伍,终而黄袍加身,篡位而上。刚刚洛府主有一言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府主三思!”谢玄听的心惊肉跳,后脊发凉,赶忙拱手劝道,“此事非同小可,谋逆死罪,株连九族。更何况,改朝换代绝非空口白话,府主虽贵为武林盟主,但终究只是偏安江湖,手中无兵无粮,谈何起事?”
“少秦王既然肯推举洛府主为中原皇帝,自是要兵给兵,要粮给粮!”洵溱辩道,“少秦王亲口允诺,只要洛府主心怀鸿鹄之志,肯做中原皇帝,我大辽……愿为洛府主供应兵马钱粮,以及起兵时所需的一切应用之物。”
洵溱此言,令洛天瑾的眼神陡然一变。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别有深意地盯着耶律钦和洵溱,狐疑道:“无利不起早,少秦王为何帮我?他究竟想要什么?”
耶律钦先与洵溱对视一眼,而后向洛天瑾坦言道:“少秦王欲光复大辽,但只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无法与鞑子正面抗衡。因此,我们希望洛府主成为中原皇帝后,能举中原之力与我们南北夹击,东西合并,共同剿灭鞑子,令大辽收复故土。”
“其实,少秦王本欲和大宋合作,只可惜宋廷孱弱,不敢与蒙人为敌,因而不得不另谋他计。”洵溱叹道,“洛府主有勇有谋,由你取代大宋皇帝,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是洛某不喜欢做别人的傀儡……”
“待灭掉蒙古和金国旧部之后,南方归你,北方归我们,彼此歃血盟誓,日后太平共处,永不相犯。”耶律钦信誓旦旦地说道,“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金复羽想坐山观虎斗,从大宋和蒙古的交战中获取渔利,洛府主则可坐收金复羽的成果。只要洛府主答应此事,本王即刻上书少秦王,筹集兵马粮饷……”
“兹事体大,容我三思!”洛天瑾满眼疲惫地摆手道,“此刻天色已晚,我们改日再议。”
“洛府主,你……”
“谢兄,替宁王爷和洵溱姑娘安排客房,让他们好生歇息。”洛天瑾不理会耶律钦的纠缠,径自朝书房外走去,“今夜之事,任何人不许泄露半句。违者,休怪洛某翻脸无情。”
说罢,在耶律钦与洵溱不甘的目光中,洛天瑾渐行渐远,消失在夜幕尽头。
谢玄呆呆地望着门外的一片漆黑,心中忧虑丛生,惴惴不安。
虽然洛天瑾对耶律钦的怂恿,始终表现的不瘟不火,甚至有些抵触。但谢玄凭借自己对他二十多年的了解,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毛骨悚然的念想。
似乎,洛天瑾……心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