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赵元颇为不耐地打断柳寻衣和仇寒的争论,沉声道:“都是自己人,吵什么?此事若宣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言罢,赵元将凝重的目光投向柳寻衣,回忆道:“曾记得,本侯在黔州街头遇到你们的时候,你宁肯冻死饿死,也不肯丢下秦卫一人自生自灭,此事本侯至今仍记忆犹新。难道你已经忘记你们从小到大的兄弟情义?忘记当年你们是如何一起流浪行乞?忘记你们半个炊饼两人吃,半碗露水一人一口,夏日相互驱蚊瘙痒,冬日依偎在一起彼此取暖的日子?”
赵元此言,无疑勾起深埋于柳寻衣和秦卫心底的回忆。那段日子虽艰难困苦,充满煎熬,但也成为他们肝胆相照,相濡以沫的珍贵经历。
虽然他们已有多年未曾提及,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但铭刻于记忆深处的童年,却是他们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忘却的时光。
今日被赵元旧事重提,柳寻衣和秦卫的眼圈皆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侯爷,我今夜去过荣王府。”柳寻衣强忍着心中的伤感,哽咽道,“你可知小王爷告诉我什么?又可知秦卫他背着我……做过什么?”
“本侯……知道。”
“什么?”
赵元此言,登时令柳寻衣大惊失色,满眼诧异地望着神情纠结的赵元,难以置信道:“侯爷知道?”
“是。”赵元若有似无地点头道,“秦卫对赵馨说的一切,本侯统统知道。”
“嘶!”
赵元的回答宛若晴天霹雳,令柳寻衣神思恍惚,呆若木鸡,手中的宝剑情不自禁地掉落在地。
“可……可侯爷说西府利用‘和亲’劝退蒙古大军对东府十分不利,丞相大人为此大动肝火……”柳寻衣的脑中一片混沌,不住地喃喃自语,“可你怎么会……”
“城下之盟,谈何两全其美?”赵元义正言辞道,“虽然本侯明知西府谈判成功,对东府有诸多不利,但东西二府的争斗闹的再凶也是大宋的家事,其凶险与危害根本不能与蒙古南犯相提并论。因此,为大局计,为大宋安危计、为黎民苍生计,本侯明知东府是‘哑巴吃黄连’,却也不得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唯有如此,大宋王朝才有一线生机。此一节,丞相同样心知肚明。”
“可是……”
“东西二府虽一向不和,但说到底都是大宋的栋梁。如今国家有难,必要的退让甚至是含羞忍辱,皆是在所难免。”赵元摆手打断柳寻衣的疑惑,继续道,“更何况,即便没有秦卫从中斡旋,和亲之策皇上也不会放弃,赵馨远嫁蒙古亦是命中注定,谁也无法更改。”
“如此说来……秦卫离间我和馨儿的感情,其实是……侯爷的意思?”
然而,面对柳寻衣的追问,赵元并未直言回答,而是避实就虚地反问道:“既然赵馨远嫁已成定局,又何必让她留下遗憾和不舍?如果她不能斩断与你的情丝,此去蒙古势必痛不欲生,艰苦难捱,这样对她……岂不是太残忍吗?如今,让赵馨对你心灰意冷,恩断义绝,对中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如此远嫁蒙古,方能洒脱做人,痛快行事。这对她……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错!”秦卫趁势附和,“柳兄,如果你真的喜欢公主,则应该盼着她好,而不应将她占为己有。”
柳寻衣缓缓抬头,泪眼凝视着秦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没有我,馨儿嫁去蒙古就会快乐?”
“不一定。”赵元坦言道,“但至少‘长痛不如短痛’,最初一段时间或许她心有郁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本侯相信她一定能适应草原的生活,并踏踏实实地做她的蒙古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