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秋塘四周戒备森严,甲士林立,一个个身披甲胄,持枪挎刀,闲杂人等一旦靠近,轻则抓捕治罪,重则当场斩杀。
然而,一辆马车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层层甲士中飞驰而过,直抵秋塘湖畔。
此时,一位身披紫金大氅的老者,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湖边的竹椅上,举着长竿怡然垂钓。
“吁!”
一声吆喝,马车骤停。黑脸汉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举手朝候在一旁的数十名军士轻轻挥动。见状,众军士迅速退出百米开外,而后整齐划一地向后转身,背对秋塘。
见状,黑脸汉子朝车夫微微点头。车夫会意,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道:“大人请!”
迟疑再三,满脸谨慎的秦卫方才缓缓下车。此刻,方圆百米之内只剩他、黑脸汉子、车夫及垂钓老者,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秦大人,请吧!”
黑脸汉子朝老者的方向一指,自己却与车夫迅速退至远处。
一见老者,秦卫登时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谨小慎微,一路小跑着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跪在老者身后,叩首道:“小人秦卫,拜见枢密副使大人!”
老者的身份被秦卫一语道破,正是西府的掌权者之一,枢密副使钱大人。至于刚刚将秦卫接来的黑脸汉子,则是枢密院中侍郎,白锦。
秦卫身为东府天机阁少保,赵元最信任的人之一,今日竟在秋塘畔与西府重臣密会,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面对秦卫的战战兢兢,钱大人依旧云淡风轻,不喜不悲,头也不回地说道,“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丞相和赵元永远也不会想到,最终令他们一败涂地的不是外忧,而是内患。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卫,都言东府饱学之士众多,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大儒、学士,天机阁人才辈出,尤其以柳寻衣为楷模。本官却不以为然,我以为东府的饱学之士皆是迂腐呆板之辈,鼠目寸光之徒,不值一哂。至于柳寻衣之流,更是有勇无谋,只知愚忠,不足一论。只有你,才是东府里最聪明、最有眼光、最识时务的人。”
闻言,秦卫喜忧参半,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苦涩,拱手道:“谢大人谬赞。”
“公主的事,你办的很好。”钱大人又道,“荣王爷和枢密使托我带话,他们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
“多谢荣王爷!多谢枢密使大人!”秦卫朝天拱手,逐一拜谢。
“此番西府以和亲为介,与蒙古议和罢兵,致使朝廷躲过一劫,苍生躲过一难。你,功不可没!”钱大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官知道你的心思,当初答应你的条件绝不会食言。待公主远嫁后,荣王爷和枢密使会共同弹劾丞相。荣王爷将借此时机,取丞相而代之,成为东府的新主子。到时,无论你想转投西府,还是继续留在东府,荣王爷和枢密使都将对你委以重任,破格擢升,至少……可保你连升两级。待磨练十年八载,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会对你再次提拔。秦大人年轻有为,前程无量,本官可是羡慕的很,呵呵……”
钱大人此言,令秦卫的心中按捺不住地涌出一阵狂喜。
其实,秦卫转投西府,皆因自己在东府不受重用,常年留在天机阁更是前途渺茫。殊知,天机阁的主子赵元也不过是东府的下人,身为赵元的下人,秦卫日后的仕途岂非更加黯淡?
为实现自己的野心,秦卫早有改旗易帜之心,另投明主之意,却无奈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契机。
直至荣王爷和西府提出和亲之策,钱大人主动找到与柳寻衣关系匪浅的秦卫,许以高官厚禄,令其离间柳寻衣和赵馨的感情,以此促成和亲之事。
当下,相比于只懂得舞文弄墨的东府,手握兵权的西府无论是实力还是在朝中的地位,皆占尽优势。因此,秦卫思虑再三,挣扎再三,终于昧着良心向钱大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