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近前,赵禥也不理会柳寻衣的寒暄,一屁股坐在桌旁,一边用锦帕擦汗,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这里的酒楼茶肆统统一个德行,门头也不挂匾额,害的我东逛西逛,走错好几家。”
“小王爷恕罪,在下处境艰险,迫于无奈,只能找这种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与你相见。”柳寻衣赔罪道,“让小王爷顶着日头辛苦寻觅,在下罪该万死。”
“欸!”见柳寻衣如此谦逊,赵禥反倒有些腼腆,“此事不怪你,只怪那些下人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平日里自诩走遍临安所有大街小巷,犄角旮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谁知真用他们的时候,却像没头苍蝇似的,只会到处乱撞。”
“哦?”柳寻衣眉头一挑,谨慎道,“小王爷带随从来了?”
“放心,都是自己人。”赵禥知道柳寻衣的心思,宽慰道,“我令他们在楼下守着,你我可以放心叙旧。”
“如此甚好!”
说话的功夫,小二将一坛杏花酒送到桌上,而后摆下两个酒碗,欲替柳寻衣和赵禥斟酒。
“下去吧!我们自己倒酒。”柳寻衣将一块银锭放在桌上,吩咐道,“二楼我暂时包下,闲杂人等不要上来。”
“小的明白。”
小二眼冒精光,迅速拿起桌上的银锭,而后满心怀喜地跑下楼去。
“师傅,我给你倒酒!”
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怜悯,赵禥竟主动抱起酒坛,欲伺候柳寻衣喝酒。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柳寻衣匆忙抢过酒坛,“小王爷乃千金之躯,给我倒酒,岂非折煞在下?”
说罢,柳寻衣毕恭毕敬地为赵禥斟满一碗,并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
“师傅,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拘泥这些俗礼?”赵禥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灌下一半,而后一抹嘴,开门见山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在下是想向小王爷当面道谢!”柳寻衣正色道,“一者,今日凌晨,若非小王爷及时赶到天机阁,在下恐怕难逃重罚。二者,若非小王爷在侯爷面前替我求情,我根本不可能获得自由。”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赵禥颇为尴尬地笑道,“其实,我突然赶去天机阁,初衷并非是救你,只是碰巧遇到赵元和仇寒难为你罢了。”
“哦?”柳寻衣面露好奇,“那小王爷是……”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赵禥憨笑道,“昨夜你离开荣王府时,整个人的状态十分古怪,我担心你因为思念馨姐姐再做出什么傻事,于是匆忙追出去,想好好劝劝你。却不料,你的轻功太好,我紧追慢追仍追你不上,最后只能追到天机阁。我见到小丁子,他告诉我你出事了,而后又见天机阁内人影憧憧,许多人火急火燎地赶奔秦卫的住处,于是我让小丁子带路去找你们,后来就碰上仇寒咄咄逼人……”
“原来如此。”柳寻衣恍然大悟,而后神情一禀,再度朝赵禥拱手谢道,“即便如此,小王爷救我也是事实,在下感激不尽。”
“嘿嘿,算是误打误撞吧!”赵禥笑道,“不过后来我在赵元面前替你求情,确是出自真心实意。你被秦卫出卖,失去馨姐姐已经够惨了,他们再禁锢你的自由,岂不是惨上加惨?我实在看不过去,因此才说两句公道话。”
“小王爷仗义执言,两句公道话说出在下想说而不敢说的事。”柳寻衣感激道,“无论如何,小王爷待我有恩,柳寻衣不敢遗忘。”
“师傅不嫌我愚笨,耐心教我武功。相比起你对我的恩情,我帮你这点小忙又算什么?”
言罢,赵禥举起酒碗主动敬向柳寻衣,煞有介事地说道:“来!我们也效仿那些江湖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等喝完这碗酒,你可要好好给我讲讲这两年在外边的经历,小王对江湖中的事甚是好奇。”
“小王爷吩咐,在下莫敢不从。”柳寻衣强颜欢笑,“只不过……眼下不合时宜,待日后有机会,我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回禀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