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兄,我们已有三年没在一起喝酒,难得今日你我解开误会,索性痛醉一场,如何?”
秦卫将心神不定的柳寻衣拽至桌旁,亲自为他斟满酒碗,调侃道:“我料,那群江湖人现在肯定在四处逃命,打死也不敢回到这里,更想不到我们会继续留在这里喝酒。柳兄,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艺高人胆大?”
言罢,秦卫将满满一碗杏花酒递到柳寻衣面前,又道:“来,让我看看你的酒量进步多少?”
柳寻衣眼神复杂地望着秦卫,虽然他能够理解秦卫的“身不由己”,但赵馨毕竟是被秦卫所伤,此一节难免令柳寻衣心存芥蒂。
“我先干为敬!”
见柳寻衣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秦卫也不矫情,径自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柳兄,你今日太大意了。”秦卫故作漫不经心地抱怨,“岂能单枪匹马出来办差?万一今天闹出什么好歹,你让天机阁的兄弟们如何自处?”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我。”柳寻衣苦涩道,“今日幸亏有你,否则我即便能杀出重围,怕也要被他们扒下一层皮。”
“哦?”秦卫眉头一挑,好奇道,“听说你在洛阳城的凤鸣楼以一敌百,为何今日面对这些人如此不自信?”
“今时不同往日。”柳寻衣解释道,“当年在凤鸣楼,最厉害的高手不过是金刀门的诸葛父子,他们的武功只能勉强算作二流。至于其他人,大都是庸碌之辈,鲁莽之徒,自然不足为惧。可即便如此,他们只靠人海战术依旧将我打的精疲力竭,防不胜防。当我离开凤鸣楼时,可谓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恨不能丢了半条命。今日聚在这里的江湖人,比当年在凤鸣楼也不遑多让。不同的是,今日来的大都是武艺超群之辈,其中不乏威震江湖,经验老辣的一流高手。因此,我若想冲出他们的重重围杀,其凶险艰难远胜当年。并非我妄自菲薄,今日若无你及时相救,我能活着离开的把握……其实不超过五成。”
“嘶!”
闻言,秦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诧异道:“今日这群草莽中竟有如此高手?”
“你从未踏入过江湖,因此对江湖中人难免心存偏见。”柳寻衣道,“其实,江湖中人对官府也心存偏见。说穿了,就是彼此看不上眼。官府的人认为江湖中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草莽贼寇,即便是名门正派,在你们眼中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值一哂。反观江湖中人对官府的态度亦是如此,他们认为朝廷和官府里都是酒囊饭袋,整日只知道搜刮百姓,仗势欺人,根本没有真才实学。”
“那……事实呢?”
“事实是,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有侠肝义胆,武艺高强的豪杰,亦有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智士。”柳寻衣正色道,“同样,也都有浑浑噩噩,沽名钓誉的败类。轻敌,既是庙堂之人的弱点,亦是江湖中人的软肋。因为‘轻敌’二字,彼此都吃过不少亏。”
“此话不假!”秦卫若有所思,连连点头,“上次我们围杀洛天瑾……”
言至于此,秦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柳寻衣,见他神情无异,方才暗松一口气,继续道:“我们这么多高手围攻他一人竟打的如此艰难。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江湖中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确实有傲视天下的本事。当然,如果这些人能为朝廷效力,那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只可惜,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柳寻衣别有深意地叹息一声。
秦卫眼珠一转,试探道:“刚刚那群人中,有没有洛天瑾这样的人物?”
“没有。”柳寻衣缓缓摇头,“刚才出现的大都是各门各派的精锐弟子,真正的掌门、家主一个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