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五月二十二,上午。
天高云淡,风恬浪静,一叶轻舟顺江而下,迂转千峰百嶂,荡漾碧波万顷,于江天一色间缓缓而来。江面清风徐徐,波光粼粼,两岸草木榛榛,鹿豕狉狉。
花红柳绿,水碧山青。疏风淡月,流水行云。此情此景,宛若一幅意境深远的泼墨山水画,令人魂牵梦萦,回味无穷。
身披紫金大氅的金复羽静静地伫立在船头,望着山清水秀,柳媚花明,听着流水潺潺,燕语莺声,感受拂面而过的阵阵江风参杂着沁人心脾的花草芬芳,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心旷神怡的笑容。
宋玉、冷依依毕恭毕敬地站在金复羽身后,二人静如泥塑,一言不发,似乎谁也不敢打扰金复羽的雅兴。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船渐渐停靠在一片略显荒芜的岸滩。
碎石铺地,杂草丛生,一面环水,三面环山,这里俨然是一处远离嘈杂,人迹罕至的幽远僻静之地。
此刻,温廉、丁傲、董宵儿三人面色焦急而忐忑地站在岸边,他们已在此恭候多时。
一见金复羽走下船头,温廉三人匆忙迎上前去,一齐跪倒在地,叩首道:“拜见坞主!”
“久等了!”金复羽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三人,淡笑道,“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坞主!”
然而,听到金复羽的回应后,只有温廉拱手领命。丁傲和董宵儿依旧纹丝不动地跪在那里,脑袋深深地埋进杂草碎石之中。
“二位,起来吧!”金复羽的语气听上去略显几分戏谑,“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我二人有负坞主重托,未能将坞主交代的差事办妥,反而白白折损数百人马,实在罪该万死!”丁傲的声音满含愧疚,甚至夹杂着一丝惶恐,“若非我二人无能,惹得陆公子大发雷霆,坞主也不必亲自赶来江陵替我们善后……”
“意料中的事。”金复羽满不在乎道,“一个是大宋的公主,一个是蒙古的王爷,岂能轻易死在你们手里?他们若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也就不配坐拥偌大的江山。因此,你们未能杀死赵馨和按陈,我并不奇怪。至于柳寻衣……在按陈和赵馨逃走后,杀他也变成赔本的买卖,你们没有穷追猛打是明智之举,我非但不会怪你们,反而要记你们一功。”
“记功?”董宵儿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讳莫如深的金复羽,“坞主莫不是在说笑吧?”
“我与陆庭湘有约在先,杀了柳寻衣后一切好处尽归他手。”金复羽风轻云淡地笑道,“如果你们放走按陈和赵馨,反而将柳寻衣杀了,那我们就彻底沦为陆庭湘的傀儡,变成他借刀杀人的工具。正如你们最担心的,损兵折将的是我,坐收渔利的是他,这并非我想看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