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又何尝不对公主一面如旧?”潘雨音感动的痛哭流涕,连连点头。
“难得,实在难得!难得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还能结识你这样一位朋友。”赵馨似是喜极而泣,亲手将潘雨音搀扶起来,惆怅道,“古语云‘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虽出身显赫,衣食无忧,但真正的生活却远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惬意。从小到大,我见惯了朝堂中的勾心斗角,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争名逐利,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因此,在临安时,我几乎不敢相信任何人,既使面对皇上……我也不得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这么多年,除了寻衣……我几乎没和任何人说过心里话。”
“公主……”
“你不仅是寻衣的朋友,更是寻衣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赵馨眼神复杂,不住地喃喃低语,“你和寻衣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他肯为你、为你们潘家铤而走险,足以表明在寻衣的心中,你们一家上下都是好人,是值得他挺身而出的人。因此,寻衣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潘雨音并不知道赵馨此言究竟说于谁听,或许是向潘雨音表明态度,又或许是她为解心宽而自圆其说。可无论如何,赵馨终究选择相信潘雨音,此一节至为重要。
“我是真的担心公主的身体,柳大哥他……同样心急如焚。”潘雨音强压下心中的急迫,循循善诱道,“公主若不能将自己的心结说出来,民女又如何替公主医治?”
“我……可以告诉你。”赵馨深吸一口气,踌躇再三,终于缓缓开口,“我最大的心病是……放不下寻衣。”
“这……”潘雨音黛眉一蹙,俨然没听懂赵馨的深意,狐疑道,“莫非是对柳大哥的不舍?”
“不是不舍,而是担心。”
“担心?”
“不错!”赵馨若有所思,轻轻点头,“时至今日,我也算对得起大宋、对得起皇上、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死去的爹娘……皇族使命,我无可推脱,也无可厚非。现在,我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寻衣。”
言至于此,赵馨忍不住泪如雨下,痛不欲生的目光痴痴地望着不知所措的潘雨音,惨笑道:“潘姑娘,我……真的好羡慕你。”
赵馨此言别有深意,登时令潘雨音心头一颤,悲从中来,情难自已。
“公主……为何担心柳大哥?”
“蔚州客栈的一场风波,让我真正见识到江湖险恶,生死无常。”赵馨回忆道,“在此之前,我虽知寻衣在江湖中闯下大祸,也知道不少人想取他的性命,却从未感受的像蔚州客栈这般直接、这般强烈、这般恐怖。那一夜,我才真正见识到寻衣的处境是何等绝望?江湖追杀令,我曾嗤之以鼻,认为它不过是一群刁民的故弄玄虚罢了。可如今……我才知道它绝非儿戏。”
“公主……”
“眼下,寻衣身负皇命,身旁又有宋蒙两国的高手护卫,那些江湖人仍敢肆无忌惮地设下埋伏。倘若有朝一日他孤身一人,又将面临怎样的凶险?”赵馨忧心忡忡,语气变的愈发忐忑,“这些江湖人目无王法,藐视朝廷,杀人放火随心所欲,根本不受任何权力的羁绊。在蔚州客栈时,若非蒙古军士及时赶到,若非我出面阻止龙羽,恐怕寻衣他……”
“公主,柳大哥武功高强,有胆有识,绝不会被那些宵小之徒轻易伤害。”此刻,潘雨音同样心乱如丝,只能强言安慰,“公主不必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