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寻衣从未想过对赵馨做出越轨之举,虽然他知道苏禾此言并无恶意,甚至是对自己善意的提醒,但当他听到“赵馨的一切只能属于蒙古王爷”这句话时,心脏仍狠狠地抽动一下,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与压抑令他胸中如堵,郁结丛生。
“柳兄弟,你……好自为之。”
言罢,苏禾深深地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柳寻衣,转而向面面相觑的黎海棠、冯天霸几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转身离去。
“咳咳,我的肚皮都快要撑破了。”黎海棠反应极快,未等其他人开口,他已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憨笑道,“明早还要赶路,既然已经酒足饭饱……不如大家回去睡觉吧?”
“对对对!”冯天霸连忙附和,“回去睡觉!回去睡觉!”
言罢,冯天霸看见悟禅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一副不知所措的彷徨模样,不禁眼神一变,伸手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狠狠一敲,提醒道:“小和尚,你不是有几本经书想送给潘姑娘吗?正好让潘姑娘跟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天色已晚……”
“不晚!不晚!让潘姑娘溜达溜达,可以强胃健脾。”黎海棠匆忙插话,而后和冯天霸一左一右将“不识时务”的悟禅强行架起来,不由分说地朝自己的“营地”走去。
“潘姑娘,快跟上!沙漠晚上有狼出没,当心被它们盯上!”
伴随着黎海棠的声声催促,潘雨音稍作犹豫,而后快步朝他们追去。几人吵吵闹闹,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从始至终,柳寻衣和赵馨宛若两尊木雕泥塑般一言未发,一动不动。
他们一站一坐,皆神色迷惘,面无表情。
就这样,如同时间静止般的死寂不知沉默多久?
直至劲风徐徐,将大漠深处的狼嚎阵阵传来,令人胆战心惊。
直至夜色微凉,将熊熊燃烧的篝火渐渐冷熄,令人寒意油生。
静谧无声的月牙泉畔,心潮腾涌的苦命鸳鸯,仿佛这一刻无限延续,仿佛这片沙漠没有尽头,直至天荒地老,直至海角天涯……
几乎在同一时间,柳寻衣和赵馨闪过一个相同的念头: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永无休止地沉浸在悲伤与失意中,应该珍惜当下,珍惜……稍纵即逝的最后一夜。
心念及此,柳寻衣和赵馨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就在四目交织的一瞬间,如丧考妣的柳寻衣心碎如齑粉,欲哭无泪的赵馨亦红润了眼圈。
既使如此,他们仍未向对方表露出丝毫的伤感,反而朝彼此绽露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微笑。
“当年,你常常跑到王府教赵禥练功。我无所事事,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那时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时的枯燥乏味……会成为今日的一种奢望,只能铭记于内心深处的奢望。”
赵馨主动打破沉默,她虽极力掩饰,但柳寻衣仍能从她听似波澜不惊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凄然。
“是啊!”
柳寻衣忍着悲伤强颜欢笑,回答的简单至极。他不敢长篇大论,因为害怕赵馨听到自己的哽咽。
“那是我对你最初的记忆,也是最清晰、最深刻、最难忘的记忆。寻衣,最后再为我舞一次剑吧!”赵馨柔声道,“这一次不为赵禥,只为我……好吗?”
话未说完,两行清泪已顺着赵馨的笑靥潸然而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