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不必再劝,你快走吧!”黎海棠颇为不耐地连番催促,“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和你境遇不同,因此不能一走了之。不过,你也不必内疚自责,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少林弟子,身上背负着少林清誉。如今,江湖各派皆视柳大哥为异类,冯统领和潘姑娘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在乎这些。我是龙象山的人,本就是异类中的异类,更加不在乎。但你不一样,你和我们厮混在一起,难免落人把柄,说不定会为少林招至灭顶之灾。”
黎海棠一语中的,狠狠戳中悟禅的软肋,令其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柳施主,小僧……”
“小师傅不必为难,海棠说的十分痛切。其实,你现在离开非但不是不仁不义,反而是大仁大义!”柳寻衣宽慰道,“即使你不走,也无法在十面埋伏中保我平安无事,反而会将少林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若走了,非但能救少林于水深火热,更能令我身边少一个羁绊,岂非两全其美?”
“柳施主……”
望着情真意切,语重心长的柳寻衣,悟禅忽觉喉头一紧,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紧接着鼻头一酸,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而下。
“柳施主、冯施主、黎施主、潘……施主……”悟禅泪眼婆娑地环顾着满不在乎,一脸轻松的柳寻衣四人,一字一句地哽咽道,“少林于我有养育之恩,小僧绝不能弃师门于不顾……”
“小和尚,不要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冯天霸眼圈通红,言辞依旧戏谑,“我们在漠北经历过一场同生共死,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哈哈……”
“小僧一定为你们昼夜诵经祈福,你们都是好人,佛祖一定会保佑你们平安无事……”悟禅又哭又笑,眼泪鼻涕一大把,“我们一定能活着再见……”
“快走吧!这里已经是中原武林的地盘,等天亮被人发现你和我们在一起,又是一桩麻烦事。”
黎海棠直接将悟禅推搡上马,未等他依依不舍,冯天霸已挥手朝马儿狠狠一拍,伴随着一阵嘶鸣,马儿吃痛朝树林尽头奔去。
“这里距法隆寺没有多远,小和尚千万别迷路!保重啦!”
“小僧走了……各位施主保重……”
在一阵热泪盈眶的嬉笑打闹中,悟禅骑着马儿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让悟禅多走一程,我们稍后再赶路。”
柳寻衣收敛心思,朝思绪万千的黎海棠几人投去一抹感激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大哥,这里是河西,是秦家的地盘。”黎海棠眼珠一转,试探道,“你和秦苦交情匪浅,如今有难……何不找他帮忙?”
“我不肯留在京北大营过夜的原因,正是不想惊动秦苦。”柳寻衣自嘲道,“悟禅说的不错,现在和我走的太近……实在太过凶险……”
“凶险?让老子在瑟瑟寒风中苦等你一宿,难道就不凶险?”
柳寻衣话音未落,树林深处陡然传来一道满含不悦的抱怨。紧接着,在柳寻衣几人惊愕而谨慎的目光下,一道臃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黑暗中走来。
由于夜风阴寒,以至于他的身体不时抖动几下,双手不断地搓动取暖,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即使如此,他仍不忘出言戏谑:“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得先陪老子喝一杯!哈哈……”
乌云散去,月光倾洒,来人的容貌渐渐呈现在柳寻衣几人面前。
正是他们刚刚念叨的秦氏家主,秦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