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艾宓端着一盆清水回到房间。金复羽缓缓抬头,将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朝欲言又止的宋玉二人微微一笑,道:“你们和丁傲、董宵儿及姬侯、扶隐同时下山,却是第一个回来复命,甚好!如何?湘西之行是否顺利?”
“禀坞主,湘西之行……并不顺利。”金复羽的赞扬令宋玉二人愈发尴尬。
“哦?”金复羽接过湿帕的右手在半空稍稍一滞,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擦拭着脸颊,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腾三石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言辞间……颇有与我们划清界限之意。”宋玉吞吞吐吐地作答,“任我们好话说尽,可腾三石他……”
言至于此,宋玉忽然察觉金复羽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晦涩,登时脸色一变,不敢再委过于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挚赔罪:“无论如何,是我二人办事不利,恳请坞主责罚。”
闻言,金复羽讳莫如深的目光渐渐缓和几分,随手将湿帕扔进水盆,淡淡地说道:“今非昔比,我知道你们看人脸色受尽委屈,也知道此行诸多不易。不过……如果此事轻而易举,我又何必派你二人前往?”
“坞主教训的是,我二人一定引以为戒,铭记于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金复羽伸手搀起满脸羞愧的宋玉,又朝心神不宁的冷依依轻轻一瞥,似笑非笑地问道,“看你们的模样,莫非此行有什么意外收获?”
“坞主明鉴!”宋玉神情一禀,正色道,“我们在湘西吃了闭门羹,本打算在邵州商量对策,却不料石镇山告诉我们一则惊天秘闻,迫使我二人不敢再耽搁分毫,于是连夜赶回金剑坞请坞主定夺。”
“我就知道,以你们的性子绝不会知难而退,突然跑回来一定有其他的事。”
金复羽一边戏谑谈笑,一边将身体坐直,以便站在身后的艾宓替自己梳头。
“坞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我等佩服!”
“说吧!石镇山究竟打听到什么惊天秘闻,竟值得你二人如此大惊小怪?”
“回禀坞主,石镇山在邵州抓到一个细作,此人来自‘上京四府’……”
见金复羽开门见山,宋玉亦不再含糊其辞。他和冷依依一人一句,将邵州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金复羽。
伴随着二人激扬愤慨的讲述,金复羽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变化,由好奇变成狐疑、由狐疑变成惊诧、由惊诧变成凝重……甚至连为其梳头的艾宓也被“惊天秘闻”深深吸引,一时间听得入神,竟忘却手中的动作。
当宋玉和冷依依将自己在邵州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统统讲给金复羽后,房中的气氛已不能用紧张、凝重来形容,简直是……压抑、阴沉。
“西律武宗……”金复羽的双眸死死盯着几近湮灭的烛火,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好一个‘西律武宗’,耶律泰不愧是耶律泰,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耶律泰,正是少秦王的名讳。
“坞主,少秦王一直隐鳞戢翼,韬光养晦,几十年来深居简出,几乎从未踏出西域半步。如今,他突然在中原大搞什么‘西律武宗’,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