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已持续三天三夜的鹅毛大雪仍未有停歇之意,地上的积雪足已没过成年男子的膝盖。
漠河一带天寒地冻,川河冰封,高悬于天际的红日宛若一幅墨画,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寒风呼啸如锋刀利剑割肉刺骨,大白天的街上竟寻不到一个行人。
知道的,当地百姓早已备足柴禾、口粮躲在家里避寒取暖,寒冬腊月往往十天八天也不出一次门,此乃当地风俗。不知道的,只看家家闭户、店店关张,还以为漠河是一座空无一人的边陲荒镇。
“大小姐!”
上午,漠河唯一的一间客栈内,行色匆匆的萧阳、苏忽、荀布道相继来到洵溱的房间,并将他们收到的密信陆续交出。
身裹羊皮袄的阿保鲁将火炉上的水壶拎到桌上,一边为萧阳三人沏茶,一边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坐在窗边,静静观阅书信的洵溱。
“什么鬼地方?简直冻死人!”苏忽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坐到火炉旁,一边缓和几乎被冻僵的身体,一边哆哆嗦嗦地连声抱怨,“这几天我们早出晚归,围着漠河四处打探苏禾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他的踪迹。你们说……会不会是洪寺的消息有误?”
“借他十个胆,洪寺也不敢欺骗大小姐。”萧阳冷笑道,“依我之见,苏禾确实在漠河出现过,但在我们抵达前已经离开。”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再找?”荀布道大嘴一撇,揶揄道,“柳寻衣‘有情有义’,对他的结拜大哥不离不弃,却也不拿我们当外人。他舍不得让唐阿富和潘雨音出去受冻,却将我们这些兄弟彻底豁出去,夜以继日地顶风冒雪,恨不能当牲口一样使唤……”
“住口!”阿保鲁脸色一沉,斥道,“柳寻衣现在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尔等休要胡说八道!”
“我所言句句属实。”荀布道心有不甘地辩解,“一起来的二十几名兄弟,至少有一半承受不住如此恶劣的气候。其中大部分感到身体不适,更有几人高热不退,一直卧病不起。再折腾几天,恐怕兄弟们都会病倒。到时,只靠我们几个出去找人……纵使不被冻死也会被活活累死。”
见荀布道义愤填膺,阿保鲁面沉似水,萧阳赶忙出面圆场:“话也不能这么说,潘姑娘一介弱质女流,我们怎好与她攀比?至于柳寻衣和唐阿富……他们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我们率人在外奔波,他们同样在挨家挨户地打探苏禾的下落。”
“可……”
“有没有派人去漠河马场?”阿保鲁目不斜视地盯着欲言又止的荀布道,头也不回地向萧阳、苏忽问道,“那里可有苏禾的消息?”
“派人去过三次,可每一次皆无功而返。”苏忽无奈作答,“我们花钱向看守马场的兵油子打听,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苏禾,马场里也没有叫苏禾的人。”
“这……”
“咣啷!”
就在阿保鲁、萧阳几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之际,静观书信的洵溱突然将刚刚端起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霎时间,杯翻茶洒,肆意横流,直将喋喋不休的阿保鲁几人惊得脸色一变,声音戛然而止。
“大小姐,你这是……”
“上京四府南下中原,一直按部就班,顺风顺水,一切尽在我们的意料与掌控之中。袁孝成功缓解虎穴龙潭的窘境,并顺利接近武当。严顺的出现可以帮秦苦制衡内部的反对势力,眼下已在河西站稳脚跟。雷震更不必提,在谢玄的安排下已渐渐融入洛阳城。西律武宗进入中原的第一步本应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在所有人严以律己,谨小慎微的时候,依然有害群之马跳出来搅局、败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