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雷电骤至。
平地而起的一股旋风卷起漫天尘埃,肆虐在空无一人的狭长街道,将两侧店铺的旌旗刮得“扑扑”作响,掀飞零星瓦片盘旋于天空,后又“噼噼啪啪”地砸落在地上。
子时将至,潞州城内家家闭门,户户熄灯,天地间一片昏黑。
在狂风呼啸的遮掩下,数十名蒙面黑衣人自甘府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穿街过巷,直奔城北的潞州客栈。
行至路口,一位其貌不扬,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巷窜出,拦下众人去路。
“什么人……”
“诸位莫慌,我是甘家的人。”
未等冲在前边的两名蒙面黑衣人拔刀,中年汉子已忙不迭地自报家门。
“甘甫!”
伴随着一声呼唤,甘永麟一边褪下脸上的黑巾,一边拨开众人,快步朝中年汉子走来。
“老爷?”一见甘永麟,甘甫不禁一愣,错愕道,“您怎么亲自来了?”
“兹事体大,老夫岂能不来?”甘永麟不假思索地将甘甫拽至近前,催促道,“废话少说,快来见过谢府主和雁四爷!”
说话的功夫,谢玄和雁不归已相继拽下黑巾,露出庐山真面。
“小人甘甫,见过谢府主、雁四爷!”
“柳寻衣在哪儿?”没有多余的寒暄,雁不归开门见山地问道,“眼下情况如何?”
“诸位请看!”
甘甫将众人引至街角,从而伸手朝对面的三层小楼一指,介绍道:“这里就是潞州客栈,共有客房二十七间。其中,九间上房从甲字一号至甲字九号全部在三楼。柳寻衣他们,今夜包下整整一层。”
“柳寻衣住在哪一间?”谢玄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一扇扇黑灯瞎火的窗户,问道,“洵溱又住在哪一间?还有……今夜的客栈共有多少客人?除柳寻衣一行外,有无其他可疑之人?”
“今晚客人不多,除九间上房被柳寻衣包下之外,其余的客房大概只住下三成,而且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至于柳寻衣住在哪一间……说来惭愧,自从他住进客栈,便派人守住楼梯口,纵使客栈的伙计……也上不去三楼。”甘甫一脸无奈地回答,“因此,我们只知道柳寻衣住在三楼,至于究竟住在哪一间……我们也不知道。”
“混账东西!”
甘永麟见甘甫含糊其辞,顿觉颜面无光,故而脸色一沉,愠怒道:“老夫千叮万嘱,让你们紧紧盯着柳寻衣的一举一动。可你们竟连他住在哪一间客房都不知道,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如此说来……整整一下午你们并没有亲眼看见柳寻衣?”站在雁不归身后的刘义眉头紧锁,幽幽插话,“换言之,柳寻衣究竟在不在客栈里……你们根本不清楚。”
此言一出,甘永麟、谢玄、雁不归的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大惊失色的甘甫。
“不不不!”甘甫连连摆手,慌忙解释,“自从他进入客栈,我们的人一直在外边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如果柳寻衣离开,无论他走门还是走窗户,都不可能逃过我们的视线。除非他上天遁地……”
“哪来这么多废话?”甘永麟颇为不耐地打断甘甫的狡辩,“老夫吩咐你们在酒菜中投下蒙汗药,可你们竟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投了!我们投了!”甘甫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邀功,“虽然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上三楼,但茶酒饭菜总是要的。伙计们将酒菜送到楼梯口,再由他们端上去。虽然我们的人上不去,但我们‘精心准备’的酒菜……他们却一样也没有落下。嘿嘿……”
望着洋洋自得的甘甫,雁不归眉心微皱,将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谢玄:“府主,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