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口和贤侄说几句心里话,能与谢老弟当面告辞,老朽已比守在丹枫园外的那些人幸运百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甘永麟爽朗大笑,豪气十足,“待你们日后空闲,来潞州我们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永麟兄说得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寒暄作罢,甘永麟颇识时务地拱手告辞,而后在慕容白和邓泉的热情陪伴下离开内庭。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甘家的文韬武略皆属下流,甘老爷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气……也属一般。然而,甘家却能独占潞州长盛不衰,以前我认为是贤王府的庇佑之功,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甘家的生存之道并不是攀附强势,反而是远离强势。”甘永麟离开不久,洵溱的声音悄然响起,“甘老爷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就聪明在他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来之不拒、去之不恋。不多事、不好事、不蹚浑水……既没有贪婪的野心也没有过分的欲求,一心只愿随遇而安,明哲保身。”
“人贵有自知之明!”谢玄讳莫如深地笑道,“甘老爷打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他也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只有夹起尾巴做人,谦虚谨慎做事,才能在虎狼横行的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些人可以安于平庸,但有些人注定不能低调。”洵溱柳眉一挑,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面露疲态的柳寻衣,“今天上午,你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迫于无奈,我只能将袁孝父子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闻言,萧阳、苏忽、荀布道一个箭步冲到墙边,粗暴而蛮横地将遍体鳞伤的袁孝父子拖拽到柳寻衣面前。
与此同时,阿保鲁“仓啷”一声抽出钢刀,默默递给柳寻衣。
又见柳寻衣眉头微皱,迟迟不肯出手接刀。阿保鲁不禁面露不耐,索性手腕一翻“铿”的一声将刀深深插入地面。剧烈颤动的刀身嗡嗡作响,宛若虎啸龙吟,好似幽冥丧钟,一声声沁入袁孝父子的心底,令二人的身体如筛子般抖动不停。
来回摇曳的刀柄不断敲打着柳寻衣的裤腿,似乎在提醒他抽刀见血,明正典刑。
见此一幕,焦心如焚的洪寺、严顺、雷震无不替袁孝父子攥着一把冷汗。这一刻,他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喉头发紧,唇舌打结,半晌竟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能将难以名状的复杂目光投向心思纠结的柳寻衣。
“副……副宗主……”
死一般的沉默不知持续多久,袁孝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率先打破沉默。
被五花大绑的他犹如一条笨拙的蛆蛹,拼命扭动着身体,一寸寸地挪到柳寻衣的脚下,扯着嗓子苦苦哀求:“千错万错……都是我袁孝一人之错。是我自私自利、是我贪生怕死、是我忘恩负义……出卖副宗主和大小姐的人是我,像我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就应该不得好死。无论副宗主如何惩治,皆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死……不足惜。但求副宗主能念在袁霆对你一片忠心,再加上他不知者无罪的情分上……饶他一条性命,也算为我们袁家留下一缕香火……”
“去你妈的!”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