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拼年龄,刘皇帝的确比不过耶律贤,两者差着近二十岁。但论身体,刘皇帝虽然有亏,耶律贤也好不到哪里去,经过此番的打击,能不能活得过刘皇帝都是问题。因此,韩德让的有些话,是只能当作安慰话来听了,听听即可,不要当真......
“陛下,吃点东西吧!”女里拿着一块烤好的肉,递给耶律贤,脸上仍旧带着恭敬的笑容,小心地伺候着。
作为一名幸臣,讨好皇帝是首要任务,他这一路,更是紧紧地追随在耶律贤身边,不离不弃,完全一副忠心的模样。但不是忠诚护卫,而是皇帝身边护卫力量最强,跟着更安全。
看着烤肉,该是马肉,热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耶律贤固然也是饥肠辘辘,但是在没什么心情,冷淡地道:“朕没胃口!”
“那也要吃些,您已经许久未尽食了,陛下,北归路途依旧遥远,臣恳请陛下振作,务必保重身体啊!”女里直接跪了下来,语气哽咽,眼泪说来也就快来了。
看他双手捧肉伏请的姿态,耶律贤的表情也缓和了些,叹道:“你起来吧!”
说着,也就接过马肉,张口便咬,吃得还很欢,跟肚子作对,只是给自己找罪受。
未己,皮室祥稳耶律撒给与韩德让一起赶来了,前番一战,辽军的贵族、将领折损颇多,到此时,跟在耶律贤身边的最高级将领就是耶律撒给了,虽然是受到先帝耶律璟提拔的将领,但在拱卫耶律贤上,此人依旧没有保留,尽心尽力,也由此真正获取了耶律贤的认可,至少不再着急想着替换他。
“陛下,宿营、巡逻都已经安排好,军心也渐平复,将士们都在休整!”耶律撒给汇报道。
“辛苦了!”耶律贤颔首,看向一边同样满是疲态的韩德让,说:“韩卿,适才朕言语激切,态度过分,委屈你了,还请见谅!”
“陛下言重了!”韩德让仿佛再见当初宽宏雅量的耶律贤,闻言,当即表示道:“比起败军之耻恨,陛下心中之痛,臣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只望陛下能够重新振作,臣仍当誓死追随!”
耶律撒给在旁,也赶忙表示,俺也一样。看着这一文一武,耶律贤的心理,也更得几分安慰。
看着韩德让,耶律贤语气沉重:“你们韩氏一族,满门忠烈,尽忠大辽数十年,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十分感激!待他日,必然厚报!”
“谢陛下!大辽对臣等的恩德,已是无以复加,臣等唯有竭城以报!”韩德让不禁动容,面上略带感伤。
他们已然得知野狐岭的败绩以及韩匡美的身死,韩匡美,可是韩德让的亲叔叔。
“跟着朕的,还有多少人?”耶律贤又问耶律撒给。
耶律撒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表情分外沉重,在耶律贤目光下,还是说出一个让他的心痛如绞的结果:“宿卫、亲军与部卒加起来,不到一万人了!”
闻言,耶律贤直接将嘴皮咬破了,语气悲怆:“国中精良,十数万大军南下,竟然十不寸一......”
见耶律贤有些绷不住了,韩德让劝道:“陛下,虽然护驾的将士不满万,但是分道撤离,实际损伤不至于此,之后,应当还能再收容不少兵马。
脱离了山岭,冲出隘口的将士,只要全力撤退,应当能摆脱汉军的追击。汉军以步军为主,骑兵不多,也不足以兼顾所有方向,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深入追击扩大战果!”
韩德让这话,倒也不全是安慰之语,是有事实依据的,即便不如他所言那么乐观。要知道,即便摆脱汉军追击后,在茫茫草原上,在已经入冬,在大漠南部被双方战争犁成大片无人区的情况下,失去了大部分给养的辽军,最终能有多少人坚持到北归,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