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旸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一张脸,在冰冷河风的吹拂下,胀得有些红。目光就如那冬风一般冷冽,环视了一圈,指着地上的那些烂石条与沙袋,冷冷地道:“这就是用固堤防洪的材料?我看,这腐烂的不是石条、沙袋,是那些脏了的人心!”
“殿下息怒,下官一定彻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待!”滑州知州,哆嗦一下,既紧张又惶恐,但还算稳得住,出列道。
刘旸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说话,这让人更加忐忑了。还是跟在一旁的刘晞,朝那知州挥了挥手,而后看向刘旸:“二哥,这堤上也不是谈事的地方,天色已万,风急且寒,还是回行在再说吧!此事,既然发现了,我想会有個结果的!”
刘晞此番,是作为工部的代表,随着刘旸一起出巡的。相比刘旸的冷硬,刘晞的反应要显得“正常”些,甚至很平静,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始终不慌不忙的。
而刘晞,遇事之时,往往就是这样的反应与态度,让人无奈着急。听其言,观其态,刘旸撑了下身上披着的棉袍,语气生硬:“你倒永远这般从容,此事其中,未必没有工部职吏的手脚,你工部的人,未必没有责任!”
“二哥说的是!”刘晞笑容收起,终于正紧了些,拱手道:“工部相关职吏,我来查,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听刘晞这么说,刘旸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另外一名中年大臣,新任的河南转运使吕端。
在大汉朝中,不乏父子、兄弟同朝为官的情况,比如鼎鼎有名的窦氏五兄弟,王溥父子,卢多逊父子,而在近五年,吕氏兄弟,也开始扬名了。
兄长吕胤自不必多讲的,有一定政治见识的人都明白,不出意外,迟早登堂拜相。而吕端,作为弟弟,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平庸,但进士出身,为官十余载,虽然没有什么耀眼夺目的政绩,但也从来没犯过错,所任州县,风清云淡,政通人和,口碑都不错。
履历也算丰富,级级升迁,扎实而稳定,在有吕胤的关照,以及刘皇帝赏识的情况下,这十多年下来,还是成为一方大员了。
此番,调任河南道任转运使,入京述职,接受任命。刘旸东巡,也就把他叫上,顺便送他去齐州上任。但是,吕端也没想到,自己安安分分的,也会卷入这种事件中。
只见刘旸对吕端道:“吕卿,你曾经担任不过不短时间的滑州知州,滑州的事情,我交给你调查,可有异议?”
太子都这么说了,吕端还能如何选择,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拱手道:“是!臣尽力而为!”
虽然有那么些不合适的地方,但是,刘旸作为太子,又出巡,手中本就掌握着黜置地方的权力,只要回朝之后做好汇报,补上手续即可。
“回行在!”大抵也是真的冻狠了,刘皇帝再环视一圈滑州官吏们,淡淡地说了声,转身而去,只不过拂了下袖子。
刘晞目光平淡扫了一眼,步伐稳定地跟上。吕端呢,胡子被冬风吹得直颤,看着那干官员,其中不乏熟悉的身影,深沉的城府,此时差点没绷住。
“吕使君,下官实在冤枉啊!”滑州知州显然是认识吕端的,望着太子与晋王不断远去的背影,不由冲吕端哭丧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