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死罪可免,活罪难赦!着剥夺刘信一切职爵,废为庶民,发往睿陵,戴镣铐,着囚服,居茅庐,替高祖守陵,以赎其罪。无恩诏,不得擅离。无特旨,不得与外人见!”
“查抄其家,其所贪黩抢掠财货,收归国库!所占民田,全数发还!其所鬻之职官,尽数罢免,抄其家,家属贬为奴,家财充入公廪!”
刘承祐还没说完,慕容彦超似乎有点忍不了了,起身质疑道:“是否太过严苛,如此一来,还不如杀了痛快!”
面皮微微抽动,刘承祐瞥了慕容彦超一下,眼皮都没抬,平静道:“泰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君前失仪,口出不逊,降三级,夺职,罢侍中衔,罚俸一年,回京之后,禁足府中两月!”
言罢,慕容彦超愣住了,满脸的愕然,一张黑脸黑得更彻底了,几乎不见一点血色,嘴唇气得直发抖。抬手示意御前卫士将之叉出去。
慕容彦超的质问,实则也没错,
扫了一圈,刘承祐发现,在座的文武,身姿很正,但是头都稍微埋低了些。
慕容彦超并未太过影响刘承祐的心情,只见他表情微肃,继续道:“刘信属下党附,所捕职吏,仔细甄别,以为恶程度,审推判罪。以中书侍郎窦贞固权许州军州事,辅以御史赵砺,督办此事,务使上下得安。朕闻许州乱政期间,有地方将官吏,亦借机侵害百姓而肥私,对于此等恶吏,严加查办!”
“许州牙兵,所拿军官,乱纪害民者,军法从事。所属镇兵,打乱重编,以铁骑指挥使王汉伦为许州团练,负责整办!”
“是!”窦贞固与赵砺闻言,齐声受命。
“许州百姓苦恶政久,今岁夏税,放免一半!”
“此番许州职吏,罢免颇多,杨卿判吏部事,回京之后,当及时调迁,以补空缺!”看着杨邠,刘承祐吩咐。
“是!”
一口气,连发诏命,刘承祐嘴也有点干,缓了缓,也让群臣消化了一番。
沉吟一会儿,在气氛不自觉间变得微妙之时,刘承祐凝着眉,语速放慢,但目光极其坚定地说道:“许州之任,乃朕亲命遣镇,不料致此恶果,苦其士民。所用非人,乃朕之过,刘信为皇亲,未加训勉,亦有管束之失。朕意,发罪己诏,以解心中愧悔!”
刘承祐这话,也算有几分赤忱,底下群臣闻言,赶忙劝解,不当如此。
确实是这样的,毕竟,皇帝也有受蒙骗的,况且刘信的许州节度之任,还是刘知远在位时任命的,刘承祐只是让其就镇,当然,这过失他得全部担过来。
罪己诏终不可轻下,但是,刘信此案特殊,刘承祐要的,是表示一个为君的态度。众臣虽极力劝阻,但刘承祐意志坚决,也就定下了,罪己诏,交由王溥拟写。
待事情交待到位,刘承祐提气挥手,撂下四个字:“隔日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