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乃朕钦点的状元,及第之后,却一直被朕放在翰林院,编纂考定,是否觉得屈才了?”刘承祐略带好奇,看着王朴问道。
王朴年纪不小了,少年轻人的冲动锐气,历经世事,看准时势,四十多岁,才参加贡举入仕,可谓是满级出山。
迎着刘承祐的目光,一副恬然自安,谦恭应道:“陛下有言,法理为天下之本,臣学有所成,得以阐法述律,于臣而言,实乃幸事!”
显然,王朴这样的人,沉稳以示其才情,明君在前,得其信重,并非难事。而刘承祐,自无不满意之处。
“话虽如此,然卿之才干岂止于此?”想了想,刘承祐道:“以朕之见,卿胸构经纶,满腹韬略,熟谙时务,运筹帷幄之能,满朝又少有相提并论者,岂能长久囿于翰林,为文笔事!”
刘承祐的话,将王朴捧得很高,即便以其心态,面对天子这般恭维,生出些感动的情绪,也是应有之理。只见王朴意态之间,郑重异常,谨然而拜。
“卿前以状元及第,留观翰林,朕有重用之意,然虑少功绩,不可遽拔!”
在刘承祐说后续的话时,王朴身体都下意识地绷了起来,他以不惑之年考举出仕,当然是抱着建立一番功业,闻名青史的志向。没什么好含蓄的,也不需委婉,比起在翰林院刊定《刑统》,他自然更希望能行安邦定国、决策平边之大事。
似乎注意到了王朴的眼神,刘承祐看着他,微带笑,道:“此番得厘革律议之功,朕正可因功而赏!朕任贤举才,向以实干为先,唔......”
又略作沉吟,刘承祐说道:“前番朝议,王齐物进言,中原河渠不畅,水运不兴,使舟楫往来,州府沟通,殊为不便。尤以汴河,年久失修,水道淤塞,暗礁密布,实不利于公私之船转运调动。”
王朴听得认真,刘承祐说得清楚:“经朕与诸宰相议,也决定,待春耕之后,拨钱二十万缗,谷粮十万石,征调民力,用以治河疏浚。朕欲下令征集治河案策,已于内外抽调职吏,筹备河工。闻卿知天文,识地理,朕欲以卿统筹其事,可当其任?”
经刘承祐这番描述,王朴心中有底,治河之事,是刘承祐回京之后不两日便由王溥提出的,也是皇帝刘承祐一力推行的,他自有所耳闻。
此时,王朴心里已经琢磨开了,以他的眼光,当然知道疏浚沟渠,申通河运的重要性,不只是转运、商贾、灌溉之上的利事,他更考虑到了,若汉军南取江淮,军需物资转运的便利。
“臣不才,愿为陛下筹谋都监此事!”各种念头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王朴自信而从容地应下。
“对了,往卿或可治河之机,将中原各州水系水文,详绘以成图册!”刘承祐突然想到,吩咐着:“这是个辛苦活!”
注意到刘承祐认真的眼神,王朴似乎也领会到了他的意图:“臣奉命!”
王朴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工作重心,得转到治河之事上来,并且在不短的时间内,要服其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