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次南行,王溥显然是用心看,用心听,用心想了,经他所述,刘承祐对他将伐之国,明显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朝王溥露出了一个和善之极的笑容,示意他落座,命人添茶,虽为出夸奖之辞,但对其欣赏之意,在场诸人都看得出来。
陶谷也一样,他坐在一旁,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略堵,怏怏不乐。王溥所见,他基本也都看到了,只可惜,陈述的机会没给他。
老夫若是先说出就好了,忽地恍过此念,然而,望了望天子,又看了看王溥,心中嫉恨之情愈重。
刘承祐沉默着,将陶谷与王溥所报,好生消化了一番,方才幽幽而叹:“伪唐之国,在山河破碎之际,倒不失为一文道乐土啊!”
“只可惜,如今乃大争之世,唯有强权方有建立王道乐土的资格!”杨邠表情严肃地说道。
冯道也道:“其繁荣就如空中楼阁,一旦我朝天兵至,便为泡影,不足为道!”
“其国再富庶,也是大汉虎口之肉糜。异日,大军南下,臣愿替陛下破其国,将伪唐的殿宇楼阁,化为陛下行宫!”王峻起身,朗声发表看法,顺便有请缨领兵的意思,只是太早了。
郭威大概是除了刘承祐之外,听得最认真的人,也慨然表叹:“如此富庶,却缺乏保护的手段与能力,合当为我朝所伏!”
“......”
“陛下,异日若动兵,我朝南下,虽以强兵凌弱卒,但犹不可疏忽大意。南兵不如北兵,然江南水师,却需小心。江淮贯通,淮南之地,水网虽不如江南密集,却也乃水师用武之地。我朝匮于水军,还请陛下早作准备!”
“水军!”刘承祐眉头皱起,又是钱粮啊。
看向陶谷与王溥,陶谷这回抢先答话:“诚然,伪唐军队,若可称道者,恐怕就是其水师了,足有数万之众!”
“陛下欲谋淮南,还当做好万全准备!”郭威提醒。
王溥紧跟着也开口:“北归途中,臣等感南方气候,燥热难耐,我朝军士多北人,不习其水土。届时大兵南下,众军倚聚,需仿疫病!”
“需要早练南征兵马!”郭威严肃道。
“江北十数州,其地势、道路、城池、兵马等军情信息,还需早作打探!”这魏仁浦的建议。
顿了顿,又道:“动兵的时机,还需把握好,需防扼契丹、孟蜀乃至夏州李彝殷!”
“或可降诏,邀荆南、吴越、马楚,随我朝,四面伐唐!”范质提出策略。
冯道也不甘寂寞:“高保融畏服中原,吴越与其世仇,皆可以其为偏师。湖南马氏兄弟内斗,萧墙之祸尚不绝,怕难为援......”
接下来,殿议很快演变成,大汉君臣,对兵伐南唐,做着谋略策划。基本上,都言之有物。
正居御座,看着群议谏言,表现积极的重臣们,刘承祐心思一时倒不禁飘了飘。
这是他头一次见朝臣们,如此齐心地议一件事,心中颇有感触。
若大汉的臣僚,都能这边戮力同心,何愁天下不平。当然,这只是错觉罢了,也就想想罢了,这点刘承祐还是很清醒的。
他需要努力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