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其三载之集聚,一朝爆发,虽则强悍,但终究底蕴薄弱,根基不牢。以我朝两代之积累,只需稳守关防,与其对峙,耗其锐气,费其钱粮,待其后继乏力,足可却之!”
“且北汉地处中原,四战之地,其必难久屯重兵于淮南,否则,北方稍有事,其便是两面皆敌的处境。契丹虽逢国变,但实力未大损,只需出一军,便足以使汉帝北顾。”
“是故,汉军非久持之军,我军则只需从容应对,稳扎稳打,以国力民力败之。相较北军,我朝短于步骑,但长于水师。开春之后,当借水师之利,沿运河北上,援应泗、楚,以保淮水不失,并从侧方攻袭汉军后方,毁其浮梁,打击其粮道!”
“至于寿州那边,何敬洙臣知之,是个善守之将,以其之能,据坚城,非汉军轻易可下。合肥、滁州之师,只需徐徐进军援应,屯于寿春之侧,牵制汉军,使其无法全力攻城即可!”
“如此,只需等待半载,候得良机,汉军可退!且届时,盛夏之至,气候炎热,北卒岂能适应南方水土,则更方便我军寻觅破敌良机!”
宋齐丘还朝以来,综合消息,分析时局,前后向李璟谏言进策不算少,但此次,是经他反复思虑总结下来的应对方略。
分析一下宋齐丘的策略,总结下来,一是稳,二是怂,三是拖,卑弱以拒强,守时而待机。虽然有些方面,考虑得有些理想化,但对于双方实力的分析,时局的看法,还是很清晰的。如若南唐上下,前线诸军,真能贯彻此战略,那么还真会给刘承祐造成偌大的麻烦。
对于其方略,南唐的臣僚们,也都表示赞同,一者宋齐丘名望在那儿,二者宋党势大,三者其分析确实有道理。而对李璟来说,此时有个拿主意的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如溺水之人见了浮梁,紧紧地抓住。
“宋太傅不愧为我朝第一谋士,社稷顶梁!”看着宋齐丘那张透着冷静的苍老面庞说道:“就按太傅所言,应对汉军!”
虽然作为政敌,韩熙载也不得不承认,宋齐丘确实老练,主动赞了句:“太傅之策,可谓老谋深算啊!”
言罢,韩熙载也向李璟建议道:“陛下,如太傅之言,我朝还当再派使者,加强对契丹以及后蜀的联络,邀其出兵击汉。如今汉军势大,臣料想,彼二国,当不至于完全坐视不理!”
韩熙载言罢,宋齐丘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联络是可以联络,但不可完全寄希望于彼,以汉帝之能,岂能不备?我军守时待机,别人终究是指望不上的,能否抵御汉军,最主要的,还得靠我大唐自身!”
“宋太傅之言有理!”见宋齐丘那副冷淡反应,韩熙载也淡淡地表示回应。
在宋齐丘等人运筹之下,李璟稍安,心中的忌惮与恐慌稍减。不过殿议未止,枢密院急匆匆传来北方军报,来自泗州团练使冯延鲁,汉军突袭山阳,楚州丢了。
闻之,南唐君臣震恐,连宋齐丘都差点将自己的胡须揪掉。楚州当泗、淮汇流之地,又扼运河交通。楚州一失,则西面的泗州也难保,最重要的是,淮河下游,彻底落入汉军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