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州僻处西北,那里汉虏杂处,叛降不断,朝廷控制薄弱,正需将军这样的豪杰之士,弹压镇守,扬我军威,使诸虏慑服。
且盐州比邻夏绥,定难军李彝殷,名曰臣服,实潜二心,将军在西北,也当为国家警备之。异日立得功劳,自有还朝之日!”
“多谢相公提点!”王彦升佝身一礼,恭敬地道。
魏仁浦在府门前站了一会儿,直到王彦升马背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面态平和,心中却不由暗叹,大汉的这些骄兵悍将,岂止王彦升一人,只是他恰好冒头而已。
上百年沿袭下来的风气与习惯,不是短短几年,就能磨灭掉的。武夫逞凶的问题,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调整,君权愈固,国家愈稳,制度愈深,并伴随着禁军力量的更新换代。不再来个数年,乃至十年,那股子歪风邪气,是难以彻底遏制住的。
与此同时,郭府之中,李重进缩着脖子,站在书案前,接受着郭威的审视。
“昨夜你和王彦升联袂出宫的吧!”郭威问道。
“是!”李重进不自觉地有些心虚,带着辩解的语气道:“在皇城前,我们便分开了,各回其府中!我也没想到,王兄他胆子那般大!”
“对于其闹魏府,迫宰相,你有何感想?”郭威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李重进赶忙道:“跋扈妄为,取罪之道!”
“我还以为你会为其叫好呢?”郭威道:“若是你与之同行,是不是要与其一道,闯上府去,显摆功劳,耀武扬威?”
“侄儿不敢!”李重进忙道。
“不敢?”郭威怒声斥责:“对于朝廷的封赏,你不是也不满吗?觉得未提级,赏赐少了,难配军功!嘴里不是怨言不断,愤慨不已吗?”
“我......”李重进欲强辩而乏辞,最后低下了头。
板着一张脸,郭威说道:“没立多少功劳,却以功臣自居,能才不足,骄矜之气却难抑!”
“侄儿知错了!”李重进跪下。
“你的封赏,是我拟议下压的!”深吸了一口气,郭威道。
面对其眼神,郭威问:“是否很疑惑?”
李重进低声问:“请叔父教诲!”
“陛下素来赏断罚明,以你二人征淮之功劳,朝廷何以薄之,你自己可曾反思过?”郭威说。
闻言,李重进认真地想了想,凝眉苦思许久,方才抬头,迟疑地问道:“是否因为,下蔡之战,杀俘之事?”
用力地拍了下桌案,郭威起身,语气严厉:“南征之后,陛下明诏诸军,禁止滥杀,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此不为,违背军令诏命!
我告诉你,战场交战,莫说三千,就是三万,杀之也就罢了。战后杀俘,发泄怒意,如此暴虐行径,就是立再多功,也难抵其罪!
陛下容忍尔等,揭过此事,未加惩处,不念其恩,反生怨艾,口出狂言,我看你是不知死活了!”
听郭威之斥,李重进不敢反驳,背生冷汗,沉声解释道:“当日杀俘之后,侄儿便已后悔,只是覆水难收,不可挽回,心中愧悔,亦无用处!”
见其状,郭威慢慢地平复下心情,道:“今后当引以为戒,少喝酒,多读书,给我修身养性!”
“是!”
“别忙着说是!”郭威又道:“另外,你准备出京,到地方上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