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恍了会儿神,孟昶方才一脸怅然地说道:“能退汉军,朕就心满意足了!”
看起来,大蜀的皇帝,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宏图大略了。王昭远颇为尴尬,毕竟费了这么多口舌,说得天花烂坠,就得到这么个寡淡的反应。
或许是这几年,自诩当代诸葛,出兵北伐的口号喊多了,成为了习惯,王昭远还当真,以“进取中原,争夺天下”作为自己的人生抱负与政治诉求。
“此事,就交由王卿去安排吧!枢密院发制凤州,让李廷珪他们择机而动,嗯,也莫要强求,只要能将汉军挡在关外,亦可!”孟昶摆摆手,吩咐着。
“是!”王昭远应道。
形容虽然有所舒展,但孟昶的疑虑,显然没有消缺干净,沉吟一会儿,又对王昭远说:“朕思,凤州与成都,山川相阻,曲折栈道何止千里,从军报上看战情,总不安心。有意遣使北上,慰问犒劳将士,顺便替朕亲眼看看战况、形势!”
“陛下英明,思虑深远!”王昭远恭维一句,看起来很赞同:“敢问陛下,欲遣何人北上?”
“客省使赵崇韬!”孟昶说。
目光微转,王昭远点头道:“赵崇韬骁勇善战,又是元臣之后,可委其任!”
叹了口气,孟昶道:“国难思良将啊!”
“对了,朕看军报,都来自凤州,为何不见秦州战报?”孟昶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闻问,王昭远陪着点小心,解释道:“自汉军破陇城,取天水之后,便分兵隔绝了秦凤之间的联系。据潜过汉军封锁的密探所报,赵季札如今正死守成纪,为朝廷拖住王景那一路汉军,使李廷珪专事应对凤州汉军!”
汉军分两面进攻,凤州一线迁延日久,但秦州方倒是取得了不小的突破。那赵季札,确实败絮其中,临战怯敌,指挥混乱,七月初,陇城为王景攻破,击杀及俘虏蜀军三千余人。
赵季札收拢败兵,退守成纪,汉军则在王景的率领下,趁机进军,兵压成纪,还分兵取了南边的天水县,封关锁道。
而赵季札,仍旧坐拥兵马上万,却只能困守愁城,碌碌无为。就表面来看,于后蜀言,秦州的战况,可谓恶劣了。
“赵季札有负朕所托啊!”孟昶语气中透着少许不满:“汉军主力在南,他兵马不加少,粮械也未短他,这仗,何至于打到这等境地?当初,朕就不该撤换韩保贞,让赵季札替之啊!”
“王卿,你说朕复韩保贞之职,让其回秦州,接掌大局如何?”孟昶向王昭远征询意见。
王昭远果断摇头,应道:“陛下,当初换韩保贞,已属临阵换帅,兵家所忌,而今已接敌,若再换赵季札,则更为大忌,不足取!”
“你所言,也有道理!”孟昶面露懊悔之色。
“赵季札难当大任,秦州若是失陷,该如何?”孟昶说。
“陛下若心存忧虑,可着韩保贞,驻守成州,加固防备,以防秦州汉军绕后袭击!”王昭远建议道。
“照此办理!”孟昶大手一挥。
等孟昶离开枢密院后,王昭远才突然松了口气,今日皇帝亲来,突然这般密切地关注起战事,让他竟有几分不适应。
孟昶回宫,略感心疲,几乎不假思索,命人往牡丹苑引路,准备去享受徐慧妃的娇柔妩媚。
“见过王枢相!”枢密院内,一名身材高大,面目方正的中年将领,朝坐于堂案的王昭远见礼。
此人乃是蜀将赵崇韬,奉调前往凤州前线,担任营前都监。离京北上前,被王昭远唤来。
王昭远端坐堂案,风度翩翩,有些拿大,捋着胡须,审视着赵崇韬:“赵都监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