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皆惊,一名从事起身,语气有些急躁:“汉蜀鏖兵以来,前有已然征调的三千民夫服役,连番大战下来,伤亡走失过半。如今两州上下尚不得安,再征四千人,这是欲将州内青壮都征干净啊,倘若实行,百姓必然生怨啊!”
成、阶二州,地狭民寡,人口并不多,两州加起来,也就一万户出头,扣除老幼妇孺,再兼既有之征夫,也剩不了多少人了,这是实际问题。
“上下人心惶惶,如此穷尽民力,逼迫太甚,唯恐士民生乱啊!”又一人道。
一干僚属,都忍不住道苦水,讲顾虑,嚷嚷一片。
见状,赵玭不由心烦,用力拍了堂案,杂声方肃。扫视一圈,赵玭腮帮子抖了几下,尔后方道:“我召尔等来,不是商议是否征发民夫,听你们诉苦道难的。”
挥动着手中的公文,一把按在案上,道:“这不是公文,而是军令,军令岂容我等质疑赘言。我们方归大汉,前方有令,岂敢违背?这四千人,成阶两州,必须征发,送往西县!”
显然,赵玭此人,还是看得挺清楚的,脑子很清醒,知道利弊。
“四千丁壮,还是能够抽调出来的,然而限期太短。从同谷至西县,至少两百里的路程,阶州那边则更远,十日之内,征召完毕,再发往城下,过于困难了!”在摆明情况后,终于有人稍微冷静了些。
“那就莫于此坐谈空论了!”赵玭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诸位接下来,将手中的事务都放下,全部带人往各乡镇村里抽丁,三日之内,定要将适龄人数凑齐!”
说着,赵玭将成、阶二州的行政地图拿出,指着各乡镇,确定数额与负责人员。顿了下,又道:“政令已然传至阶州那边,我将亲往,成州路近,就交由诸位了。可以千人分批,发赴西县!”
“是!”
作为投降官吏中,职权最重者,赵玭还兼顾着留阶州。成州这边,他实则还不怎么担心,主要是阶州,那里可还要远约一百五十里。
“若是催之过急,引起民乱如何?”下属迟疑道。
闻问,赵玭经过短暂的沉默,冷声道:“两州皆有禁军驻扎!我当上营,拜见指挥使,请其协助!”
一句话,意思已然很明显了,如今的情况下,仅凭官府的权威是不够的,还得靠刀兵,百姓才会乖乖听征......
深吸了一口气,赵玭又郑重地看着诸僚,说:“诸位,我等本中原之臣,无奈臣服孟蜀,如今幸而复归,受朝廷接纳。必须有所表现,方可取得朝廷信任。本官不说其他,哪怕为了各自的前程,为了家人,此事也当尽心竭力!”
“是!”赵玭这么一说,众人倒也更加警醒了。
事实上,赵玭此人,精于刑罚,算是名干吏,然而不论其性格还是品行来看,都算不得温良君子。这是名合格的官僚、地主,比起恤民,更在乎自己的前途、官位。
很快,整个州衙都被动员起来了,诸职吏、差役、州兵尽出,从县城、乡镇,征发青壮。赵玭则先往龙栖军营拜访高怀德,其后又快马急奔阶州,主持其事。
因为西县前线的一道军令,成阶二州上下都紧张起来,官吏劳其形,百姓受其苦。征发令下,两州百姓,顿时怨声载道。
战争形势下,纵使汉军军纪严明,未有烧杀抢掠,也难免承受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