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刘承祐表情间难得露出的疲惫之色,命人取来一张软扎,坐在他后面,探手轻柔地在刘承祐额首间轻柔地按捏,似乎想要帮他把愁绪抚平,刘承祐也没有什么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享受着皇后的关怀。
“你还在为辽国的事伤神?”大符问道。
刘承祐说:“你也听说了吧!”
“近来南北之争,甚嚣尘上,我虽在深宫,自然有所耳闻!”大符叹道:“倒是我,好久没看你如此纠结,难以决事了!”
“我自是希望这种犹豫的情况,越少越好!”刘承祐说道:“毕竟事关国家大略,我是不得不慎重慎思啊!我现在脑中,有两道声音,一道牵引我向北,一道诱惑我南下,各有其理,各具利弊,不甚其扰啊!”
听其言,大符却笑了:“这正说明二郎是个明君,谨慎笃行,不以军国大事为儿戏,这是大汉臣民们的福分!”
闻之,刘承祐也跟着笑了:“如此说来,这烦恼也是我自找的了,想要当个明君,殊为不易啊!有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是当个昏君,岂不乐得轻松自在。可惜啊,我怕亡国啊!”
也只有在大符面前,刘承祐能如此放言无忌。
大符说:“当年,你曾命文才学士们写《为君不易论》,当时不就已然有此觉悟了?这么多年了,也都这般一步步走过来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无法面对,没有什么难题是你无法解决的!”
符后给刘承祐加油打气,刘承祐突然问道:“你觉得北伐南下,我当如何选择?”
闻问,大符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什么军国大事,就是有,也是妇人之见,二郎也不足取!”
刘承祐当即说:“你何需自我菲薄,京中官员,不同军略者,比比皆是,还不是高谈阔论,侃侃而谈。你若是男子,我定封你个大官做!”
“我来坤明殿,本就想听听你的妇人之见!”
刘承祐语调轻松,大符却没有当真,而是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能给你的建议便是,可多想想以往面对这等重大问题,是如何抉择,如何决策的。这些年,你的重大决定,都没有失误的时候,是以大汉日益强盛,州县皆安!”
大符这话说得,语气很平淡,但不乏对刘承祐的赞誉,听在他耳中,也是舒适得很。有的时候,听些好话,也确实能够减压释负。
不过,大符的话,也确实给刘承祐提了个醒。虽然过往,这等重大决策的最终拍板都在于他自己,但往往都兼听群议。
上一次南北战略争执,下定决心前,他曾亲自拜访了郭威,而后有南征之事。如今,郭威正在尧山纳福,朝中还有谁能助他决心?
很快,刘承祐便想到了一个人。
“我先回万岁殿了!”刘承祐睁开双眼,对大符说了句,也不让她相送,兴冲冲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