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耶律挞烈固请之,说论对云中城防的掌握,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并且,如欲固守城池,非以能臣良将不能胜任,皇帝都以御帐亲军为大军殿后,他作为南院大王,云州乃其治地,守御之责,义不容辞。
耶律挞烈一番话,让耶律璟深受感动。同时,他心里也明白,如果想要靠一座云中城,拖住十万乃至数十万汉军,身边重臣,唯有名望重、能力高耶律挞烈能当其任。
为此,耶律璟给耶律挞烈留了两万七千多军队,其中主力是南戍的部卒,这些人以前就受耶律挞烈的统领,再加上从诸部中征调的敢死之士以云州地区的一些胡人精壮,甚至于,耶律璟留了三千皮室军给耶律挞烈。
这些兵马,都不是孱兵弱旅,少后顾之忧,再在耶律挞烈手中,凭借着云中坚城,是能够给汉军造成重大麻烦的。而有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只有极少部分履历清白的汉族兵,显然,在真正危急的时刻,民族的问题也就凸显出来了,尤其面对的还是汉军的进攻,哪怕耶律璟有一种包容的气度,也不敢放心汉人。
而人员安排之外,云中城内屯有大量的粮草,加上特意的调拨,就给养方面,足以供守军半年之用。武器方面,耶律璟更给了极大的支持,将军中三分之一的甲械都留给云中,又分出了一部分随军工匠给他打造守城武器。
云中城上,辽旗的迎着初春的凉风不断晃动,城郭倒是很安静,透着一种严肃的气氛。城外,辽军几座庞大的营寨依旧存在,只是,再不复此前的人声畜鸣,各处空荡荡的。
倒也不是人去营空,其中一座辽营就是乱糟糟的,哭声、喊声,各种嘈杂之音交织在一起。却是原本城内的老弱妇孺,有近两万人,被强制迁出城,暂时看守着。
这些人,在决绝的耶律挞烈看来,留在城中也是累赘,起不到守城的作用,徒添麻烦。耶律挞烈算不上一个残忍的契丹重臣,还命人通知这些人,安生待在城外,等汉军到了,会接济救助他们的,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吧。
而在城北,三万多辽军已然起行,踏上北归的路途。城下,耶律挞烈带着一干下属部将,恭送辽帝銮驾。耶律璟则带着一干重臣,与之告别,场面严肃而庄重。
看着年近六旬,依然甲胄被身的耶律挞烈,耶律璟深躬一礼,道:“云州之事,尽委与公,万勿保重!”
耶律挞烈表现得很冷静,应道:“陛下请放心,臣必率众,力拒汉军,战至一兵一卒。郭城破,则守内城;内城破,则守官署。若云州终不能守,那么臣与麾下将士,覆灭之前,必杀够四万汉军,以为陪葬!”
耶律挞烈这一番,使得耶律璟再度动容了,注意到他决绝的表情,再度一礼。而辽帝身后的大臣们,也都行大礼,以示对他的敬重。
登上地车驾前,耶律璟再度回望,看了看耶律挞烈,又望了望其背后耸峙的云中城,心中的情感复杂无比,他不知道,这座城池,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再以主人的身份登上其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