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京口水战的意义也不止于此,一战几乎使林仁肇训练多年的润州水军主力覆灭。练了那么久的兵,结果被一战而破,这样的打击可想而知。
自淮南大战之后,林仁肇基本是作为江南的护国大将,柱国长城存在的,在刘仁赡死后就更助涨了这种趋势。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南军对抗的朝廷的中坚将领,可以说是唯一支柱。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物,一战而败,这对南军士气影响,是难以估量的,本就衰弱,如此一来则更加不可收拾了。水战败了,陆战还远吗?
事实上,京口水战之前,面对扬州水军的主动进讨,对于出战与否,南军是有过一番争论的。大部分将领,是反对出击应敌,希望能够依靠坚寨固垒拒守,保守作战,抵抗汉军。
然而,结果是林仁肇力排众议,决议出击。作为江南最后一位名将,对于自家的危险局面的了解,实则也很清楚,如果被动防守,断无生路。唯有主动出击,方有挣得一丝微弱希望的可能,然而,即便主动出击,可供林仁肇用的牌也太少了。
并且,即便不谈大局,就京口的战情,如果润州水军龟缩防守,一旦陷入汉军的封锁,那水军也无用,南军将陷入彻底的被动。至于想要靠京口的防御工事,则更是一厢情愿,汉军又不傻,怎会一味地强攻,换他林仁肇也不会这么干。
而润州水军久经他训练,以之为基,出击固然冒着风险,然一旦能击败扬州水军,那效果也是显著的。既能给汉军迎头一击,打击其士气,阻断其渡江的进程,还能大振南军士气,增强其抵抗的信心。
林仁肇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结果,偏偏不如人意,不只没有达到最低的预期,反而造成了林仁肇最不想面对的局面。虽然有金陵水师临阵脱逃的缘故,但这又何尝不是大势所迫之下的必然?即便金陵水军死战到底,又真的能胜过扬州水军?或许只是让汉军多损些战船士兵,再增添些功劳......
在取得京口水战的胜利之后,可以说,长江下游的水道,基本为汉军所掌控。而水战的完胜,也达到了李谷的要求,其后,李谷派遣了五十艘轻舟,上千水卒,沿着长江把提前准备好的数万份的诏书,射往江南的城镇、营寨。
刘承祐的诏令,乃是由太子宾客李昉所书,历数李煜几条罪状,第一条就是藐视天子,不遵诏令,其他如潜蓄异志、聚兵谋反、任用奸臣、耽于美色、怠政乱国、横征暴敛、虐待百姓等,不管有没有,反正给李煜罗列了整整十条罪状,好一些的是比刘鋹要少个五条,活生生把李煜那个词帝彻底塑造成为一个无道昏君、虐民独夫......
很多时候,文人的笔杆子,那真的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那既是一封宣战诏令,也是一封纳降书,当金陵的军民得悉之时,可谓人心浮动。
在攻心之策的运用上,李谷很熟练,平定江南,不在于赫赫战功,而在于如何保留江南地区的元气,减少战争对江南百姓的损失,在这一点上,哪怕不用皇帝提醒,李谷都是按着这个目标是做的。
李谷、石守信、赵延进、张永德,这四人算是江淮行辕的骨干高级将领了,京口水战后,李谷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再度确定了作战方针,那就是,多路齐动,压迫京口,两面夹击,声东击西,稳扎稳打,目标金陵。
李谷自陈兵瓜洲,以张永德为别军,集江淮精锐,寻找战机,自当涂渡江。在长江北岸,调集的禁军及江淮军队,再加上各州地方兵马,共计七万水陆步骑。
若是算上征调的为军前军后服务的民夫,则超过十万。因此,算上其他几路的军民,此番所动用的军队,用三十万来形容,并不只是虚词号称。
这样充沛的兵力,这样强大的实力,又有足够英明的君主,以及强大领导力的将帅,战事,平推过去才属正常,作者都不忍心去多水字数,故意营造波折。
而在京口水战的结果传到金陵时,江南国主李煜仍在风花雪月,顺便关心了一下秋季制举,准备选几个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