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是在国舅李业建议的框架下进行调整,那毕竟符合皇帝心意,也是朝廷收治夏州的最终目标。只是,不像李业所求的那般急切,一步到位。
然而,即便手段相对柔和,却有一则基本的底线,那就是党项人要真正纳入大的统治体系,要服从官府的管理,要向朝廷缴纳赋税。
有了这个前提,在其他事务上,商量的余地也就大了。党项人可以保留自己的风俗习俗,不需要强行推动改发易服,但是,大汉律法制度的推行,也是势在必行的。
为安抚党项人,朝廷也给予一定的优惠,比如三年之内,不收取任何赋税。各部党项人,仍旧允许其以部落的形式存在,尤其原首领管理,朝廷挑选恭顺朝廷者授予官职。党项人所依赖的青白盐,朝廷不直接剥夺,但会派盐监前去“指导”,同时加强党项人与汉人之间的贸易往来、经济联系。
总体而言,对于党项人,朝廷采取的绥靖政策,在稳定局面的基础上,逐步同化。绥靖的意义在后世已经变成了软弱、投降,为人所鄙弃,然而,其本意绝不是一味的退让与妥协,只是顾全大局的一种政策罢了。
魏仁溥这干宰臣,自是老成谋国,在大局抵定的情况下,不欲采取急切的政策与过激的手段,以免节外生枝,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皇帝也理解,因而认同了他们的想法。当然,最主要的是,众臣深明皇帝吞并消化党项人的目标,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却努力。
有了这个认识,与刘皇帝达成共识,也就不难了。
相较之下,对于拓跋李氏,就不那么客气了,其三代以内,不论嫡旁系,悉数迁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经过商讨,决定将自李光睿以下的李氏族人,全部迁到河北。在集中安置还是分散安置上,最终选择了集中,无他,方便管理,迁徙的目的地,则是相州。
银州与绥州,并没有出乎意料,很快就陆续投降归附。毕竟,此前一直表现得强硬,实力也最雄厚的李光睿都投降了,他们哪里还能有其他选择,都老老实实的。
在夏绥四州尽复之后,朝廷的善后命令也相继而到,没有任何的拖延,杨业与王祐便按照朝廷的政策方针,再结合当地的具体情况,进行落实。
迁族的事情,在拓跋李氏内部,自然引起了强烈不满,重土念家,可不是汉人独有,党项人同样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故土。
尤其是李氏,他们早已是脱离了传统游牧生产方式的“新党项人”。同时,对李氏进行大迁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怨声载道,再加上,拓跋原本就是党项大部,而李氏嫡系自李思恭开始,也是旺盛繁衍,仅家族就是一大堆人,想要把这干人迁出,可想而知其中难度。
当然,人为刀俎,彼为鱼肉,在大汉的强权下,李氏内部有再大的怨气与不满,在汉军横行的时代,也容不得他们有更多的选择。
杨业可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顺昌逆亡,他的战刀,可还未怎么开刃了。
另一方面,则是对原定南军军队的处理事项,在此事方面,要谨慎得多,没有任何事务,比军队出了问题,造成的破坏还要严重。
夏绥四州的军队,加起来也有上万人,其中汉籍全部保留,其军中精壮骨干,一部分挑出充入番部以及就地戍防,还有一部分则调至东京禁军,深入同化。
剩下有六千余众,全部外迁,名义上是调走,这回不是内迁,而是发戍至山阳。宋琪在山阳任上,时不时地向刘皇帝要人,这回给他一份大礼。
六千定难士兵,可不是单纯的六千卒,而是把他们的一家老小都包含在内的,是整整六千户人口,对于边地而言,足可充实好几个县了。
如此,将定难军一番拆分,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自己心里是舒坦了很多。
当然,刘皇帝自己心里也有谱,事情绝不会轻松,党项人也不会就真的那么听话,那么顺服。在排除直接反叛的可能下,大汉在夏绥的统治,还需经历不小的考验。
要看王祐与杨业的能力。显而易见的,杨业此番平定夏绥,最考验的不是他统军作战的能力,而是他协调关系、处置俗务的能力,到目前为止,做得还不错,杨业是个有大局观的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