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很少做无缘无故的事,之所以故意把寒天白气得暴跳如雷,当然有其目的。
人生气的时候,视野和思维通常会变得非常窄,更会忘了别的事,越生气越忘。
寒天白不得不忍气而走,还带着二十余名新购的童女,以装菜的菜篮作为掩护,足足塞满好几辆车,目标很大。竟是连半刻都等不了了,顶着宵禁也要回去。
因为风沙拿出湘妃牌的缘故,明显跟鸿烈宗有很深的牵扯,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他必须要先弄清缘故。
加上气愤萦胸,难免归心似箭,不仅疏漏了行踪的隐藏,更失去以往的警惕,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人给缀上了。
内城西北,两浙尼寺。
这间尼寺处于西北城角,西城墙外不远是洞真宫,北城墙外不远是瑶华宫。
尼寺的正门处于当晚风沙遇上纪国公夫妇并遇袭的那条大街上。
寺后佛堂静室。
寒天白立于下首,既垂首也垂手,神情肃穆地低语。
上首一位媚态横生的女子斜身卧榻,面貌美艳万方,体形丰腴诱人,气质高贵优雅,身姿如山连峦。
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每一抹弧度都好似太阳刚过地平线时的那一瞬灿烂,美到震撼,妙到毫巅。
无论男女,哪怕仅是扫上一眼都会止不住的心旌神摇,更有甚者气血涌腾,心儿攀着山巅荡漾至云巅,根本难以自持。
她的周遭仿佛形成了完全一个隔绝于人世的独立空间,虽是佛堂,毫无佛感,旖旎之妙,充盈满心。
寒天白将事讲完,末了道:“请求善母以无上的智慧为我解惑。”
善母情意款款地凝视着他,眼波似日光下的流波,粼粼闪耀,柔声道:“你为什么要以己之短丈人之长?分明沉溺了怒憎,被黑暗污浊了双眼。”
寒天白蓦地抬头。
善母道:“光明之火当从外点燃,焚烧至内。”
寒天白眸光闪亮起来:“我懂了,视他周围为柴,引发熊熊光明之火,焚烧中心之暗魔,令其扑之焚心,不扑焚身。”
他喜悦之后又不免迟疑:“可是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怕是回不去了。”
善母淡淡地道:“树木茁壮,亦有枯枝。”
寒天白正色道:“明白了,我尽快找到易燃之处。”
善母道:“你要有所准备,我将与墨修谈和。或许你会受到委屈,但也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身边。”
寒天白面露屈辱之色,沉声道:“真的别无他法吗?”
善母道:“这是先意带来的明尊之令。”
寒天白动容道:“他来了?”
善母微笑道:“活灵出世,初人怎能不来。”
在明教中,初人就是先意明使,乃是明尊和善母的养子,也是明教少主。
活灵则是净风明使,也就是易夕若。
寒天白忍不住问道:“先意在吗?我去看看他。”
善母道:“他去见活灵了。”
寒天白恍然。
善母给初人找了个老婆,初人当然迫不及待地跑来看看。
寒天白笑道:“他还真是心急,见到了吗?可还喜欢?”
善母摇头道:“他会用另一个身份接近活灵,你要帮他瞒着。”
寒天白郑重地点头,叹气道:“净风并非善类,与那风沙颇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先意恐怕要受苦了。”
善母美眸转远,幽幽地道:“当世尚沉沦于黑暗,光明被深囚于暗狱,为了光明之种扎根中土,我教必须与易门相合,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与此同时,风沙已经凶完了花娘子,收敛神情,问道:“柳艳最近在忙什么?”
花娘子俏脸苍白,神态畏缩,显然骇得不轻,闻言瞟了流珠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