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明白,眼下不争取这些,按照他们兄弟在外无相知的状态,离宫之后再要争取什么待遇那是想都不要想。谁想让他尽快出去,他就借着谁的能量攒点家底,顺便营造一个他很红的假象。
他也不担心这么做会不会触犯他奶奶,再差还能差到哪一步?我叫你亲亲奶奶,你叫我出宫送死,你还要虚张声势离间宰相,仨瓜俩枣都不给我,能行么?
尽管心里小算盘拨的啪啪响,但是必要的讯息缺失,也让李潼不能推想全局。比如他奶奶根本没精力关心他们三王出阁的小事,比如三月下旬武承嗣成功拜相入主凤阁、让他没有了最大的敲诈对象。
所以接下来的交涉,远不如他们改封那么顺利。虽然武承嗣拜相后已经不再关心少王出阁的问题,但丘神勣还是不会放弃。
特别在得知三王厚封之后,虽然之后也有武承嗣托周兴转告苦衷、并保证不会干涉余后,但名利场中谁是谁的知己?真要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丘神勣也混不到这一步。
但少王没完没了的在禁中扯皮,丘神勣权势主要还是体现在军权上,这种宗王出阁的流程就远不如武承嗣那么有能量,不过也还是尽可能的去发力,敦促少王尽快出阁。
李潼倒是不知丘神勣在外忙碌奔走、填他欲壑的具体情形,在禁中抠搜之余,当宗正寺派遣官员进入大内采录他们新的王号谱牒的时候,他顺便翻阅了一下历年封爵记录,才发现这个让他感觉挺美的新王号实在不吉利。
李唐宗室在他之前也有人受封为河东王,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儿子李承德,结果不用多想,当然是被他太爷爷李世民给干掉了。虽然宗籍除名,但还侧籍有录。哪个王八蛋给他选这一王号,估计是咒他不得好死呢!
不过当户部地官送来他封国籍户简册时,李潼心中这点不快,转又荡然无存。因为籍录他的食邑民户,多有高户,所谓高户就是富户,而且很少有一户单丁的情况,三四丁者不在少数,多的甚至七八丁在一户。
所谓丁就是丁男,又称课丁,即就是独立的纳税单位。唐代所行租庸调制,宗王食封均分为三,一分入公,两分入国。即就是食邑中这些课户的赋税,宗王封主能收三分之二。每户丁数越多,所得自然也就越多。
一户人家成年男丁越多,家境自然也就越好,很明显李潼就食的河东就是一个上等的富邑。那真是管你吉利不吉利,有钱就行。
封爵选邑,职在户部。这当中水是很深的,虽然食邑户数多少已有定数,但高户还是低户,单丁还是多丁,直接影响到封国收入的多寡。国朝虽有三丁成户的旧例,但立国多年,执行中又流弊积久,当中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李潼食邑户数良好,可见户部在选录的时候并没有加以为难,甚至还隐有示好。
由此也可见他虚张声势不是没有效果的,毕竟政治上的纠纷往往只在默契,凡事宣扬于表那就太没有城府了。武承嗣受困于宰相而不得不给三王美封,他再巴巴跑去户部说在选户时加以留难,人家听不听还在其次,最起码这个脸是丢不起。
时间进入四月,李潼通过扯皮倒是从禁中又抠到不少人、物,像是仁智院惯用诸众,基本都会跟随他们出阁定居洛阳。
除此之外,李潼也听从李峤的建议,没有留用太多吏部小选推荐来的官佐。他还担心别人在里面埋下什么耳目,留下一些国官、府官的名额位置,也好自己选辟人手。
另外他还没有忘记从内教坊讨来两部散乐伶人,其中膀大腰圆的寻橦力士便有二三十个。
就这样一直磨到了四月下旬,甚至就连三王在神都坊间府邸也已经选造完毕,实在拖无可拖,中官送来各自告身,三王再赴上阁叩谢神皇恩典,并入叩宗庙告辞,选定吉日,离开生活数年之久的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