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勣拍案怒喝,指着陈铭贞忿声道:“若区区邪言能伤我心腹,你又怎么能荣居此职?当时邪言污你,就该下令直冲王府,擒出那几个王府仗身,一身清白不言自明!”
陈铭贞闻言后脸色又是一垮:“当时正在夜中,坊内不乏人眼张望……卑职也恐、恐事态激化,累及大将军。街卒群情激愤,若真冲入王府,不能严控,怕是不能止于只擒仗身……”
“那你为什么又让群情激愤至此?明明是你的下佐,却被外人几句邪言煽动,反而怨望将主,真是可笑!”
丘神勣闻言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穷用街卒,本来是为了让他们怨望少王,却没想到邪风一起,反将火势卷到自己身上来。
“卑职、卑职……”
陈铭贞一时间也是有口难言,他本也不是体恤下僚的性格,兼奉丘神勣命令,对这些街徒难免加倍严厉苛刻。
“更换一批街徒军士,饮食细料不要克扣,尤其记住日常要下访行伍,让那些下卒知你也是受权门压迫,对你稍存体谅!”
丘神勣强压住心中的不耐烦,此前的他自然也不会关注那些底层番兵的感受,可是现在却要稍借群眼众声之势,相应的自然也要稍微放低一下姿态。
陈铭贞连连点头应是,只是过一会儿又涩声道:“除此之外,另有一事,卑职不知该、该不该……”
“有话就说!”
丘神勣没好气道,心中对陈铭贞已经颇积不满。他近来烦扰不止于此,少王孤弱无援,构陷入罪只是水到渠成的安排,居然也被搞得这么麻烦,可见这个陈铭贞能力真是不行。
“早、早间王府府员往皇城去,言是要向内教坊入送新曲,内中一曲,涉于卑职……”
陈铭贞低垂着头,慢慢将刘幽求之事讲出来,又下拜在地苦声道:“此类人事,卑职实在没有经历、更无丝毫攀附少王心意。请大将军指点明路,勿使卑职受少王所累……”
不说陈铭贞这会儿一筹莫展,丘神勣在听完这件事情后,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捻须叹息道:“难怪武三思多言少王邪才妖异,未必能俗法害之。这、这真是……”
他虽然一直在等待少王设法自救,以图后变,而且内心已经设想几种应变思路,但也实在没想到少王用的居然是这种手段,一时间甚至不知该要如何评价。
陈铭贞仍在乞求指点,丘神勣略作沉吟后才又说道:“少王妄想能凭妖言蛊惑,也真是荒唐离奇。你与他本就泾渭分明,互无牵扯,没有罪实又何罪之有?他想害我心腹,也要看我答不答应!我会派人传告内教坊,暂且收藏新曲不作案习。待到除掉少王,也无惧人言是非,这新曲或还能成就你的美声令誉。”
听到丘神勣这么说,陈铭贞这才心绪大定,转又皱眉说道:“近日卑职心中不乏思量,少王本就孤弱危立,若欲求速除,其实也不是没有方便法门。构陷入刑,终究不是咱们军府擅长,大将军门下忠勇无数,又何必将事务托付周兴那种卑劣刑徒!”
“哦?那你说说,自己有什么心得?”
丘神勣听到这话,颇有兴致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