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声音尖细,辨不出个男女,而田大生在听到这话后,则不乏狐疑的望着对面男人。
男人一脸羞红,满是不耐烦摆手驱赶:“不去,不去!快滚、快滚!”
“不来正好,我才不乐意你来我家,张嘴能吞十张饼,夜夜赶我出门,打得阿母哇哇叫!阿母怕你,我才不怕,转天就去僧长那里告你欺人!”
小脑袋跳出垃圾堆,是一个四肢干瘦的顽童,一边叫嚷着一边往下丢垃圾。
男人听到这话更是一脸羞恼,起身叉腰指骂:“贼娘子,小贱奴,老子乐意去你家!夜里不得睡,白天不得闲,给你两催命鬼做工,多吃几张糠饼还得罪了你!”
那脏兮兮的小丫头见男人站起来,抱头尖叫便走,跳下垃圾堆还回头喊道:“三友、三友,一会儿帮我去揍东舍瘌头獾子!”
等到男人再坐下,见到田大生脸带促狭,已经是一脸的羞不可当,垂首干声道:“僧婆子太撩人,我、我也是……”
田大生闻言后更是哈哈一笑,拍拍男人肩膀说道:“身强力壮,有乐需乐,只要不耽误了正经事。往年心意不净,少顾杂事。待到事了,阿兄一定出面给你聘一良妇!”
“不、不用!义事当先,我也只是觉得未必能有来日,觉那僧婆子母女可怜,舍力帮她短日,怕自己没有来年……”
男人苏三友讲到这里便摆一摆手,继续刚才话题:“阿兄有什么吩咐?”
见男人如此,田大生却有几分心酸,但还是收拾心情,将少王吩咐事宜仔细转告,确保男人记下没有遗漏之后,才站起身来拍拍他肩膀说道:“咱们兄弟有了贵人提携依傍,等到报还郭公恩情,阿兄要带你们奋求前程,绝不再卑下求活!”
苏三友闻言后便咧嘴笑,连连点头:“只要跟住阿兄,不必自己忧愁思量!”
待到田大生离开,男人苏三友便在这简陋窝棚里小作收拾,披上一件还算体面的綀布短衫,挖地尺余摸出二十多枚沾着泥土的开元通宝,捏在手里细数好几遍,又用麻布层层裹起揣进怀里,这才向刚才那小丫头离开的方向行去。
再往里走虽然同是寺奴居所,但这里住的都是世代寺奴,屋舍还算是稍有条理,虽然不如坊居整体,但也总算勉强有个门户。
苏三友行到相好僧婆子门前,抬头看到小丫头阿毛骑在歪脖树上与对舍人家顽童对骂:“你全家都是烂贱!你阿耶是膻臭康胡子,满坊都是不照面的亲兄弟……”
骂的不够尽兴,还要嘿哈向下淬口水。对门那瘌头顽童也不示弱,叫骂着发现苏三友行过来,更是拍掌大笑:“驴货阿三又来啦,阿毛亲娘要死啦!”
“三友,揍他!揍死他!”
苏三友上前两步,一脚将对门那顽童踹回家门里,顽童杀猪般惨叫,旋即便有大人骂骂咧咧行出,待见苏三友那魁梧身形,又讪讪退回去,只站在自家院子里指骂小丫头是个下贱骡子。
苏三友不理外间喝骂,迈步行入房中,一个妇人当户劈麻,姿容称不上姣好,但见苏三友走进来,眼波流转间也有几分妩媚,并作嗔骂:“肚饿了才知门洞开在哪处!”
说罢她便起身要去端出饭食,却被苏三友抬手按住,脸色顿时一红,稍作忸怩挣扎便对门外喊道:“阿毛去东墙捡龟子,夜了蒸给你吃!”
“又让我去,又让我去!我才不想吃,就是你又想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