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义血寒凉,只是世道小觑!两位托我诸事,但有丝毫懈怠,请罪足下,人共唾我!”
李潼也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不准遗掷豪义儿郎一人在边!只求畅意杀贼,周济袍义,不望马革裹尸,英魂游远!”
李光听到这话后则沉声道:“还要留此耳目,让儿郎知我辈奔远搏杀换来什么,没有郎君叮嘱,也要善存性命归乡细看!”
李潼闻言后又哈哈一笑:“愿彼此都不辜负!”
眼下还只是初步整合利用,除了马兴这一处,李潼还要走访其他庄业,于是便也不再久留,起身上马离开此处庄园,在那个杨直案的引领下往别处而去。
“郎君大计轻授,不留耳目察望?”
途中,同行的年轻人慕容康犹豫片刻后才发声说道。
李潼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侧杨直案便说道:“足下或是不信草野之义,但凡所拣选,俱是社中上义之徒,他们各具悍力,若肯恃此凶勇,活命不难,但却能够忍于清苦,只念袍泽故义,便将诸老幼无能性命以肩担之。所重者不是人之能为,而是人之不为,他们能克己尚义,此种人物若还不足谋事,我不知还有何人能作共谋!”
“直案义言警人,受教了。我并非轻视义徒,只是、只是……”
慕容康诚恳受教,想作解释却有几分语竭词穷,不免有些忐忑的望向少王。
李潼转头对慕容康笑笑,然后叹息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过是无聊之人从容闲言。凡有勇图之类,岂有不担一二凶险?我性命并不在己,与其决于膏粱,我更愿付于豪义。故衣社十万义徒,若真有一二奸邪卖我求荣,即便是招祸先行,必有群义为我报仇于后。空养十万徒众,不得一二知己,那我也死不足惜。”
“大、郎君高论,康心怀忐忑,取笑于人。”
慕容康听到这话后,又正色说道:“命托英主,也是愚等生人至幸!”
同行诸众,除了常年跟随的亲信仗身之外,唯有这个吐谷浑族人慕容康确知李潼的身份。
其人所以入府任事,是经由李潼的岳父、担任甘州司马的唐休璟三子唐修忠所举荐,虽为吐谷浑王族,但部属都为族人侵吞,被赤身逐出部族外,论起身世来比李潼这个大周皇孙武宝雨还要更凄惨几分。
姑且不言远在西州的唐休璟,反正唐修忠这个岳父对李潼这个佳婿是心疼的,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就差把甘州打包送给自家女婿了。
以至于李潼都有点惭愧,须知过往三年他一直都在服丧,到现在都还没能给人家闺女一个正式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