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这份园业夺自窦家,李潼怀疑武攸宜是故意挑拨才这么豪爽赠送,他虽然不怎么在意窦家,但这园业留在手里的话,经营的坏那是浪费,经营得好又会让窦家长久怀怨积忿,不如转手送出。
而且李潼也想借此考验一下这个杨丽的商能,如果一座曲江园业都经营不好,就算未来还要与杨家合作,干脆让他家再派别的人员过来负责接洽。
杨丽是不知太多隐情,见产业没有送出,却又获赠豪业,心里难免忐忑,偏偏堂兄也在劝她接受,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一方面自然是对大王更加钦慕,另一方面也是隐有窃喜,她并不将大王赠送的园业目作私产,只当代替王府进行经营打理,有了这一层关系照拂,这对她家在西京的活动有很大的助益,起码不用担心像此前那样被乡仇借官势打压。
中堂还有宾客满席,李潼也不与杨氏兄妹言谈太久,初步接触之后便示意府员将这二人引出府。
杨家兄妹由来时路途行出王府,光景又有不同,当他们现身侧门外时,自有许多人迎上来,或是言无实际,只作虚礼寒暄,那名看守香车的谯国公家仆更是上前递上一份门帖,言道郎主爱极所赠礼货,邀请来日过府礼谢。
“人情翻转,真是顷刻有变。往常我苦求不得,如今不需要了,人情笼络却有纷至沓来。”
坐在回家的车上,杨丽翻看着刚才在王邸门外收取到的那些门帖,忍不住感慨连连,同时又有些不满道:“今日登门是为献礼谢恩,我不知大王何用阿兄,但我家幸攀贵邸,阿兄你为何阻我周全具礼?”
杨显宗精神倒是不错,闻言后只笑道:“大王不以常才使我,当中细则不能道你。只能告诉四妹,大王远比你所观见要宏大得多。至于这些产业,既然你已经舍出,那也不必再过问去向,日后我家来货也可寄存销售,当中幽隐,你就不要逾份打听,这也是为了你好。”
杨丽闻言后冷笑一声,转而小心翼翼抚摸着那张园契:“你也不必在我眼前自夸玄虚,往常我是没有门径可循,如今大王别业付我,用心经营,来年或许比你还要更加心腹亲信!”
“这些事我也不是故意瞒你,但跟不跟你说,却在大王决意。总之,有了大王的庇护,旧日刁难是不会再有,我也能更专心领受大王密令。但日后便不好与你同入同出,即便再不见踪迹,阿妹你也不必再深作打听,我要做的事,远比你们商贾俗业艰深得多……”
杨丽原本还有几分不以为然,听到这里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一把抓住堂兄手腕凝声道:“别后重逢,我有什么抱怨那也只是闲言,阿兄你终究还是要记得性命为重。河东大王虽然仁厚可亲,但他是高高在上的星辰,咱们只是蜀中草野里的小株,如果真的无力迎合恩主大愿,咱们只将这份恩义藏在心里,不必舍去性命强为苦追。即便退回乡土,还有乡野能守安生,人要是没了,可就……”
杨显宗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坚决,反手拍拍堂妹手背安慰道:“家业筹谋,我是不如四妹周全谨慎,但奋进尚义,阿妹你也不如我勇力果敢。咱们彼此不要拙劝相误,只做各自的份内。”
见堂兄如此表态,杨丽也只能暗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兄妹都是极有主见,这个堂兄看似畏她,其实也是怜爱居多,如果真的能够恭顺应教,也不会离家数年都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