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这渠,应叫‘侠儿井’!”
……
被任大都护一通夸赞,让轻侠恶少年们都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已经从“恶侠”变成为国为民的良侠,再努力一把就人均大侠了。
然而他们的处境其实并未有什么变化,才休憩了几天,又有活了。
不过这次不是开渠种田,而是训练队列和弓术战技。
“孙子云,不教而战,谓之杀!而大都护有言,今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训练他们的是校尉奚充国,与韩敢当的李将军式放任带兵法完全相反,奚充国学的是程不识,不苟言笑,行伍号令甚严,这让轻侠恶少年们有点不适应,但还是被逼着在天气好的时候,在寒冷的户外分队列阵法,教习五兵,学辨旗鼓。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没当过兵,甚至连服役都逃了,个人勇武倒是有,集体合作则全然不行,这也是任弘先让他们挖井渠的目的,集体劳作好歹能练出点默契来。
这群人还喜欢贫嘴说笑,拿起武器后自视甚高,可在奚充国看来,都是野路子,他们的打架技巧是从打架斗殴里雪莱的,相互耍耍还行,上了阵都派不上用场。
奚充国将那些刺头一个个拎出来,扔给彼辈一把剑与自己对敌,几回合便打得众人满地找牙。他们才算服了这位校尉,又听说他曾千里传讯身中数矢而无觉,死守铁门食胡虏肉喝匈奴血,才肃然起敬。
练了几天下来,奚充国不由对任弘抱怨道:“都护,这些轻侠恶少年远不如六郡良家子,甚至连征召来的民夫都比不上。”
民夫虽然没一个受过正式训练,甚至没提起过剑,但至少还听话易训,轻侠们则如若飞鸟,心思五花八门。
“六郡良家子若魏之武卒,征召戍卒若是练好了,也能当秦之锐士,唯独这群轻侠,齐之技击耳,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焉涣离耳,若飞鸟然,是亡国之兵也,都护真要用彼辈来对付匈奴?”
任弘也想要多多的六郡良家子和正儿八经的征召兵啊,可六郡人口就那么多,征召兵来此太远,就只能以轻侠恶少年为主力,凑合着用呗,西域就是个大熔炉,将废铁熔铸成利刃!
于是任弘笑道:“攻则不足,守则有余啊,常副都护已带着人,将北庭各城都加固过,南下车师的山口更修了道十余里的长城。”
匈奴不会轻易放弃北庭,虽然上次战争右贤王损失惨重,这两年一直在舔伤口,来年肯定会回来找场子。
但因为西域对双方核心而言都太远,从单于庭来此的距离,不比长安更近。
从第一次在楼兰交锋时起,汉匈在西域的争夺,就像一场回合制游戏,上次因为欲灭乌孙,双方主力碰巧撞一起了,其他时候,都是敌退我进,我退敌进,慢慢拉锯。
“大汉要休养生息,朝廷本始年间不会轻易出兵,而吾等也在车师和北庭站住了脚,接下来,便轮到匈奴人动手了。”
冬天一过,便是本始三年了,孤悬域外的他们或许就要面临新的危机,这场持续了一百三年的战争游戏,确实太长了,任弘不由打了个哈欠,自嘲道:
“真希望点完下一回合,就能结束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