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然,屈氏的青鸾军都战败了。我也是奇了怪了,那屈培骆是不是就真的和那位平野伯命里八字犯冲?
怎么着他做什么,都是给那位平野伯徒做嫁衣?”
贵族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一片和谐,总会有矛盾的,最起码,彼此看不上眼。
若是他们真一团和谐,那么楚皇也会想办法让他们撕咬起来。
“景氏要改行做巫正了么?”昭越林调侃道,“都开始钻研命理了?”
“只是闲聊罢了,北面战事吃紧,族里已经在张罗着了。”
“张罗着弃文从武?”
“张罗着让家里几个在朝为官的子弟,寻求个外放机会,去文湖郡那儿。”
文湖郡,位于楚南。
春江水暖鸭先知,
大贵族们已经感知到了前线战局已有糜烂之势,故而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起了准备。
楚地河道密布,水系众多,南方尤甚,所以,若是南下,还是选择乘船最为方便和快捷。
昭越林叹了口气,其实,在做这种准备的,又何止是景氏一家?
事实上,他家老爷子前脚出征,后脚,家里其实就已经在安排向南方重新置业了。
当一个家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家族的延续,已经成了其本能。
家族,整体上来看,它其实是“活”的,趋利避害,是每个“活物”的本能。
昭越林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栏杆,
道:
“真的要衣冠南渡?”
“我也不知道,说到底,还是得看你们,能不能拦得住燕人。”
“燕人,过不来的。”昭越林说道。
“那位平野伯,可是已经过来了。”景明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既然那位平野伯可以来,那位燕国南侯,为什么他不可以来?
说句不好听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实打实手拿把攥的事儿;
就算是马上咱们面前出现了一支燕国骑兵,我也丝毫不会觉得………额…………”
景明轩刚刚牵扯出来的嘴角,僵住了。
观星楼,很高,又是白天,天气又很好,所以星星是看不见,但登高眺远,却是极为便利。
因此
当天的尽头出现一片黑色时,
景明轩整个人就木在了那里。
文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事儿前谈笑风生,事儿后呆若木鸡。
昭越林深吸一口气,
道;
“所以,你们景氏是真的开始钻研命理了?”
还带这般言出法随的?
景明轩的身子斜靠在了栏杆上,指了指前方,熟读《郑子兵法》的他,依旧难掩此时的慌乱:
“黑色,黑甲,是……是燕军?”
“是。”
“多……多少人?”
昭越林答道:“现在看去,不下三万,这还只是打头的,后头明显还要,估摸着,得倍之,甚至,再倍之。”
“就算倍之再倍之,顶了天,也就十万吧?”
景明轩开始盘算起来。
昭越林到底是昭氏核心子弟,现在兵部任官,闻言,当即摇头道:
“账,不是这般算的。”
打仗,永远不是数双方人头来衡量的。
“京内的皇族禁军,能拦得住吧?守住京城,没问题的吧?”景明轩问道。
大楚郢都里,可是一直驻守着一支数目不少的皇族禁军精锐,虽然早前调拨出了一半给年尧带着去镇南关以方便统御下方各路贵族私兵,但在京里,家底子还是有的。
更何况定亲王这半年来,可是在郢都又训练了一批新军。
景明轩身为一个文人,能在此时,虽然看似慌乱,却依旧条理清晰,没有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震惊到歇斯底里,已是殊为不易。
只是,
昭越林到底看得更深入一些,
直言道:
“郢都的城墙,真不适合守。”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看见这样子的一座都城,都不会将其和“易守难攻”联系在一起。
“为何?”景明轩马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