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这里头还有从乾国来的商贾。
是的,
乾人喊了大半年的北伐,最后流产了;
但乾人的商贾,可是爆发出了比他们的朝廷比他们的军队更为强大的主观能动性。
这些商贾没有走南门关,而是经几个小国借道,再由梁国转接,过齐山后被范家接应,再由范家走水路,运到郑侯爷这里。
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官面上的阻拦,二则是可以最大程度地………偷税漏税。
郑侯爷不信小六子不知道这个,毕竟范家是小六子的人而不是他的人,但小六子执掌的户部,对此并未说什么话,完全当没看见。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一来平西侯府多吃点,就会少跟朝廷要一点,本身也是减轻了朝廷的负担;
二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
非要去较真这个,去体现自己的铁面无私,姬老六没那么蠢。
其实,晋东之地,本来,是很富饶的,它现在的残破,完全是因为战争,再加上曾经野人和楚人目光短浅地杀鸡取卵;
本质上,晋东之地北接雪原,南接楚地,再集三晋之地有无,商贸不发达那才叫真见了鬼。
按照四娘的统计,
燕地商人最穷,
没法子,
小六子在台上,为了支持他爹打仗,可谓是变着法子的去盘剥;
要知道,前两年如果要推选个燕地商人协会会长的话,小六子几乎可以说是当仁不让;
但屠龙勇士变成恶龙,
他披上官方的皮后,就更加得心应手地去对这些昔日的同行身上敲骨吸髓;
用小六子的话来说,老子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买卖,所以清楚,这世上,欲壑难填的权贵权臣会造反,底层百姓吃不饱饭会造反,就从未见过商贾造反的。
晋地商人数量少一些,但明显比燕地商人殷实一点。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晋地这几年虽然连年战争,在伐楚之战中也被摊派出人出力出粮,但到底隔了一层,燕国朝廷对晋地的治理还有些流于表面,所以,一些商贾的家底子,还是在的,其背后的权贵家底子,也还是在的。
颖都那里,就有那么多因为司徒家投降而没被清算的权贵不是?
楚国商队还没敢来,暂时只是让景仁礼和四娘粗略地谈了谈接下来的买卖,想来,开开春后,看见有战马被交易到楚地,晋地的商贾是不会坐得住的。
雪原的以部族为单位的头人们,他们出手最阔绰,因为他们不是来公平交易的,更像是来缴纳保护费的;
在楚人被收拾了之后,雪原上的部族头人们都清楚,燕人,不,这位平西侯爷,短时间内,是没有其他人和其他势力可以阻碍他当晋东的老大了。
乾国商人,富得流油;
再度刷新了郑侯爷对乾国富饶的新认知。
毕竟,四年前攻乾,自己只是打到了上京,还未曾去过乾国真正的江南之地。
做买卖,赚银子,这些商贾以及他们背后的权贵,可不会去在乎什么国家大义。
但饶是如此,想要让晋东之地的发展步入正轨,还得至少一年的时间,这个冬天,一直到明年秋收前,士卒们可以吃上干的,老百姓,就只能每天土豆泥。
到开饭的时候了;
土豆泥的香味,传来。
土豆这玩意儿,很好烹饪,削皮后,你可以将其煮个半死,剥皮吃;可以煮死它,吃糊糊;可以让它生不如死,烤了吃。
至于薯片什么这类的,别想了,有那么多的油可以造,还需要拿这个当主粮?
郑侯爷从打盹儿中醒来,
他今儿个一身白色的锦袍脖子上围着一圈白狐皮围脖儿,脚穿黑底白边青花靴;
腰间,系着玉佩,身边,一众亲卫护持,还有人帮忙撑着伞。
刚结束劳动正准备吃饭的民夫和士卒们马上激动地围拢过来,争相来看“亲民”的郑侯爷。
老实说,郑侯爷这身打扮,并不亲民;
但这个时代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阶层的划分,最重要的是,郑侯爷懒得做那种太过低级的亲民秀。
随意地走走,随意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