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燕人忽然改了让那什么劳什子大皇子挂帅,你瞅瞅,居然被野人给打败了。
野人是什么玩意儿,搁在以前,那可是咱三晋商户最喜欢买来的奴隶,低贱得很,那位燕人大皇子居然连那帮贱骨头都打不过,可见这大皇子,是真的废物。”
“不管如何,我是不想这位南侯在这时候反的,要是司徒家那边真的挡不住野人,那帮天杀的玩意儿打过来了,呵呵,瞧瞧以前那些野人奴的下场,咱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位南侯确实从一开始就让人害怕,但这一年多来,也没见他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再者,有他在咱们历天城,甭管外头多乱,我这心里啊,还真就踏实。”
“那可不是,这世道,变得太快了。”
“你这料子,还要不要?”
“收起来装货吧。”
“成。”
“对了,你说有意思不有意思,杀了自家满门时,马上就去准备出征了,看似啥事儿没有,这边媳妇儿一死,人就在府邸不出来了,看来,这一家老小绑一起,还是比不得一个女………呜呜呜呜。”
“你找死不成,其他话你胡咧咧就算了,这种话岂是你能说的,你当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再这么咋呼,你这买卖我不做了,我的茶你以后也别喝了,我真怕哪天被你害死!”
………
“这封信,送去燕京。”
“是。”
交出了信,时下作为太子势力江湖组织头目且实际是六皇子暗桩的文寅默默地将目光看向了二楼的窗外。
东征大军失利后,朝廷已经下达了多道圣旨过来,最近的两道,更是极为罕见地宣旨太监带着御赐之物等于“如朕亲临”的资格来的。
但靖南侯福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门口守卫的靖南军甲士诠释了什么叫军中只听侯爷军令而不闻陛下之诏。
已经有两个宣旨太监,在对着紧闭的大门宣旨后一头撞死在了侯府的石狮子上。
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御赐之物,都没能敲开侯府的大门,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像之前来宣旨的同僚们那般再灰溜溜地回去。
尸首,自然是被处理了,但侯府门口的两尊石狮上依旧渗着血。
古往今来,但凡大将这种姿态应对皇命的,基本都相当于直接摆明姿态要反了。
但朝廷不仅没有去斥责靖南侯,反而还在继续地派遣宣旨太监,像是自己左脸被抽了再主动地送上右脸一般。
文寅这阵子,已经不停地收到燕京太子的来信,询问其历天城的情况,甚至还问了自己历天城附近靖南军的动向以及粮草军需准备。
傻子。
这是文寅对太子的评价。
当然了,你不能说太子的反应是错的,身为一国储君,想提前洞悉情况也是理所应当,但在这个时候,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靖南侯要反,在官面上,依旧不能说出来。
话在心里,和说出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和太子的近乎两日一封书信不停送来的频率比起来,自打这事儿出了后,六殿下那边,就没向自己这里投过一封信询问情况。
想来,六殿下已经清楚地明白此间之事的味道,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想去搀和,这才是真正地明智之举啊!
文寅不知道的是,小六子早就被燕皇贬谪去当了一个地方县城的捕头,且对外宣称六皇子染病在家养病,这件事由魏忠河操持,外人自然查不出破绽。
而已经成了燕小六的六殿下,自然不可能再隔着那么远去调用自己的情报网去下达和发布什么命令,也不会冒险去这么做。
“呼………”
文寅抿了一口黄酒,又捏了几粒花生米丢入嘴里,随即搓了搓手,感慨道:
“天儿冷了啊。”
………
一名身着红色宦官服的太监率一队侍卫直接从历天城西门而入,不做丝毫的耽搁,直接去往靖南侯府。
放在其他地方,面对这种宣旨太监,当地百姓也会围观过来瞧个稀奇,虽说太监没了命根子,但大家也清楚,能够接这种差事的太监,在宫内那必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且对于这些身处内宫的太监们来说,出宫宣旨这种差事,那可真是得抢破了头的,一应待遇油水儿那先不提,其实也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在宫内地位再高的奴才,那终究也是奴才,出了公,手里圣旨一兜,得,终于可以过一把当爷的瘾了!
只不过,对于这次来宣旨的黄公公而言,滋味却极为不同,同时,进城后围观的百姓,看着他的目光,不是那种敬畏,而是…………怜悯。
越是靠近靖南侯府,黄公公眼里就越是噙满了泪水。
杂家心里苦哟,但杂家还不能说!
以往的这种美差,大家可是抢破了头的要去,为此还得上下使劲儿,甚至也得付出点儿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