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当今大燕,燕皇一力推行伐楚,再加上小六子那刮地皮的本事,怎么着也不可能在这刚开战的当口就哑火了后勤才是。
“回伯爷的话,粮秣军械倒是不缺,缺的,是民夫,今夏,望江上游下了好几**雨。”
“可是决堤了?”
“未曾。”
“未曾决堤那………”
“是,是,是………”孙良近乎又要哭出来,双手攥得郑伯爷更紧了,“是既要征发民夫运输粮秣军械又要治理河堤,我颖都,我颖都难啊………”
“还要治理河堤?”
怎么可能今年还要治理河堤?
这打仗呢!
要知道,河工之事本就是大事,所耗民力物力不知凡几,就是承平年间,想要修理河堤都得一国朝廷户部提前个一两年就做出预算安排,眼下这边正在伐楚,那边还要修理河堤?
那,五皇子在那儿岂不是真的在做事了?
孙良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卑职才特意过来,请求王爷,让我等输送粮秣军械一事,缓缓。”
“军国大事,怎能容缓?”
郑伯爷清楚,孙良所说的缓缓,并非是不送来,而是因为后方民夫不足,所以在调运时,难免会误期;
所以,他是提前来求靖南王松一松口的,因为一旦失期,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但很显然,没能成功。
“那个,你看着办吧。”
郑伯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之,让他和他爹去想辙吧。
“唉,伯爷,卑职就先告退了,待会儿还要回去。”
“嗯,路上小心。”
孙良走了。
郑伯爷心里则狐疑开了,修河工?
朝廷这是在搞什么蛇皮?
军需官进去后,又很快出去了。
郑伯爷深吸一口气,在亲卫掀开帘子后,走入了王帐。
王帐内,田无镜坐在帅座上,手里,正拿着折子在看。
一方主帅,断不是开个军议下达完命令后就无事可做的,数十万大军在前线,再加上民夫等等,一桩桩一件件,需要主帅来拿主意的,极多。
且各地兵马整合在一起,所要面临的问题,也更多,若全部都是靖南军,那事儿倒是可以少一些,但,也就是少一些罢了。
其实就是李富胜那种大大咧咧的,回到其自己军寨里,也是有忙不完的事,想休闲,自然也可以,但没人敢。
唯独郑伯爷,倒是可以有充足的闲暇去生闷气。
无他,魔王们能力足够强,各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且还不用担心架空反叛自己,这是福报,羡慕不来的。
“末将,参见王爷。”
郑伯爷给靖南王行礼。
田无镜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了一眼单膝跪在下方的郑凡,道:
“开战在即,你来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末将刚刚去南边打马转了转。”
田无镜点点头,知晓这是去侦查敌情去了,此举固然危险,却又是为将者必不可少的一步。
哨骑就算是能探测出消息,但真正用兵时,还是需要主将来拿主意。
就是他田无镜,当初借道于乾开晋时,那条行军路线,也是他自己曾亲自走过的。
“央山寨驻军,是楚国长溪郡的白蒲藤甲兵,长年于大泽边缘处剿匪,兵甲兴许不如青鸾军凌厉,但这韧性,确实不错。
你去看了一遭后,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是没有,就是自个儿,差点被那楚人军寨中的投石机抛出的石头给砸死,人没事儿,就是战马被砸成肉泥了。”
听到这句话,
田无镜的目光忽然一凝。
其实,郑伯爷说这个,倒不是想要表现出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只是单纯地死里逃生,见着靖南王,就想和他说道说道,也只是单纯地说道说道。
“你素来,是命大的。”
郑伯爷抬起头,笑了笑。
“唯独有个毛病,别人的惫懒,或许是在自保,是在自污,而你的惫懒,却是由内而外。
想想你从北封郡的民夫营死人堆里爬出来,走到现在,多不容易,现在就惫懒了,岂不可惜?”
“王爷,就是因为当年太不容易了,也太苦了,好不容易苦熬打拼到现在才有今天,如果不惫懒一些,懈怠一些,贪图点安逸,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先前的苦熬奋斗,都没了意义?”
王帐内,
氛围,
凝滞了。
田无镜不说话,
郑凡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