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深吸口气,面上淡淡的,眼底却满是心疼,真是好一番做派。
她又拿了帕子掩唇:“前儿夫人到桃蹊府门口去大闹一场,连桃蹊都吓坏了,蘅儿更是受了一场惊吓,已经有两日起不了身,请了大夫去看,只说是受惊,得静养,她身体又一向弱,便嘱咐了,最好是连地也别下,等养上几日,再看看情况。”
张氏呼吸一滞,脸色登时就变了:“你这意思,我还该到她的床前去赔罪了不成?”
“蘅儿是我夫君的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一样,这话,第一次见夫人,我就说过吧?”
徐月如手上的帕子拿下去,重又露出一张好看的鹅蛋脸来。
她淡然的表情敛去,只余下不屑爬满一张脸:“若依着我,早就该派人来拿了夫人,到我妹妹床前去跪着磕头赔罪了,如今也不过是蘅儿一味的劝我,看着蘅儿的面儿,不计较罢了,夫人倒拿这个说嘴吗?”
她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的,仿佛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于张氏而言,简直极尽羞辱。
林志鸿知道不好。
暗道徐月如小小的年纪,手段却实在是高明,只怕那多年深宅中的妇人,也比不过她,就譬如张氏。
她明知张氏是个最受不住人刺激的,偏要拿这样羞辱的话来挤兑人,非要激怒了张氏,叫张氏当着韩齐之夫妇的面儿失了分寸。
在林蘅的事情上,他们夫妇两个,已经占尽了上风的,却还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他猛然想起来,徐月如说过的,她从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林志鸿后背一凉:“好了,事到如今,说这些,做什么?”
他横眼过去:“孩子往后就不是咱们的孩子了,你心疼她,舍不得她,心里不痛快,又能怎么样呢?陪着徐小娘子去收拾了东西,看着给蘅儿多带些,叫她走吧。”
说这话,就该叫人大嘴巴抽他。
徐月如心下冷笑,齐明远却已然站起了身。
林志鸿一愣:“贤侄?”
“我陪内子一起去。”
可那是内宅!
张氏脸色难看:“再没有叫个外男进我们家内宅的道理与规矩的了,齐大人便是这样的教养?”
齐明远眯了眼:“张夫人,你恐吓惊吓我妹妹在先,对我夫人出言不逊在后,叫月如与你一道进内宅,我实是不放心的。”
真是欺人太甚了。